果然是试探。纪白染微垂眉眼，凭借厉墨北的本事，怎么可能会任由厉家人堵在门外叫嚣。说到底，还是想从她刹那的应对间，摸出她究竟是什么目的，又是不是厉家人安插进来的。可她的目的在一开始就摆了出来。借他的势，为自己复仇！厉墨北不言不语，脚下的步伐也并未加快，他好似在自家花园里散步，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惬意。更是没有施舍目光到云烟身上，只是和纪白染无声地对视。在她清澈犹如绵羊的眼里，厉墨北却看出了别的东西，隐藏在深处，和他相似的东西。“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烟不适时地开口，她看不得厉墨北和纪白染对视的画面，她要让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随着她出言，紧接着就是一阵低声抽泣。“厉太太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怪她，是我自己没站稳。”

云烟轻咬着嘴唇，时不时眼神就扫过纪白染，里面是满满地得意，只有她才懂得用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手段。她对厉墨北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你挡路了。”

厉墨北冷淡开口，一句话就把志得意满的云烟打入深渊，一时之间连哭都给忘到了脑后。她呆愣地坐在地上，薄唇轻碰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让人心猿意马的笑容浮现，纪白染的目光落在云烟身上，其中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云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厉先生，我……”云烟企图说些什么来挽救全然没有按照预料发展的一切，可她才起了个话头，就对上那双冷冽的眼眸。浑身都在发冷，像是被扔到了冰窟之中。“我今天没让你过来。”

厉墨北的话语，把云烟又从冰窟里拽了回来，推往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我、我听说厉先生要去国外，担心星辰他没人照顾，就擅自过来了。”

云烟说话间，有汗珠从她的额角逐渐滑落，仿佛在厉墨北的眼前，她隐藏起来的那些小手段，全部都被看穿。厉墨北的目光却不在云烟身上，而是又回转了过去，眼神中是光明正大摆出来的探究，丝毫不遮掩。纪白染任由他和自己对视，不带一分心虚或迟疑。片刻后，竟是厉墨北收回了目光。“把云小姐送送回云家，没有我的允许，不必放进来。”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能够让云烟心醉神迷，但说出口的话冰冷至极，几乎要把她那颗心都给拍碎。“可是厉先生，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转，需要我时时刻刻待在身边。”

云烟焦急不已，她都顾不上接着伪装小白花，而是仓皇地站起身来，带着一身的尘土企图靠近。厉墨北的眉头蹙起使她还没有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在云烟的心高高悬挂时，纪白染朝着她又是一笑，但这笑容里却隐隐有着嘲讽。“这就不用云小姐关心了，你的医术也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会有佣人顶替的。”

佣人……云烟险些没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她的面部有些扭曲，却硬生生没让笑意消逝下去，只是看着皮笑肉不笑。“我是云家的千金，我的医术说不上绝世，但也过人，不是用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针灸手法，可以替代的！”

说到后面，话音里都蕴含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她怎么能输给纪白染，一个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女人，她不允许！“还不送云小姐回去？”

厉墨北却在此时清冷出声，连云烟的话都懒得听完。没人敢忤逆他，纵然云烟心里再为不甘，也只能含恨跟随在保镖身后，被“请”出了厉家。纪白染眼神有些许悠远，她看向云烟离开的背影，说出口的话语调分明是询问，语气却满是肯定。“她拿走的东西，也是你安排的？”

厉墨北不置可否，反而回以嗤笑，他的掌心落在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不带任何怜惜，猛力地拉向了胸前。她撞在了那坚实而又宽阔的胸膛，耳边是平稳的心脏跳动声，还有被压低的磁性嗓音。“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魅力，听得纪白染只感觉脸颊变得滚烫，她狼狈地低垂脑袋，要遮掩异样。但那双透着粉嫩红色的耳尖，已经落入男人的眼底。“你不必试探我，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的就是借用你的名义，为我自己报仇。”

纪白染尽力维持着声音的稳当，不愿被他觉察，但出口的声音再怎么冷淡，也还是有一丝足以轻易听出的波澜。“只要你坐在厉太太的位置上一天，就踩在他们头上一天？”

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开，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得知他果真是在试探，还连算得上隐秘的对话都能复述，还是让她感到几分慌乱。“怎么不说话？嗯？”

厉墨北手上的力气收紧了些许，迫使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几分局促，拍打在他的胸膛上。仿佛是一只小奶猫，抬着毫无杀伤力的爪子，在他的胸膛上反复轻挠，让人无端生出些许怜爱。“……我……”纪白染感到十分无措，她的冷静理智都在这一刻彻底远离，就好似这一瞬她将会沉溺，再也无法逃离让她心里莫名万分踏实的怀抱。她下意识地伸手推搡几下，却很快被握住了手，白皙柔嫩的指尖，被他包裹在掌心之中。心跳逐渐加快，纪白染几次试着挣脱无果，她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厉墨北，我会让你满意，借你的势我会一分一毫全部加倍还给你，我的医术不会让你后悔。”

她眼见没办法挣脱，索性彻底摊牌，把这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也给出她所能保证的最大承诺。但结果和纪白染的预料不同。厉墨北眉间紧蹙，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和她对视，眼里是看不清的晦暗心绪，让人心里没底。“这是我目前能给出的最多，如果你觉得不够，在稳定厉家这件事上，我也能……”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有轻笑声传进入耳，但那笑中却没有再带上分毫轻蔑。“你最应该做的，是当个让我满意的厉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