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脸色转身回望过去,她和云玉清四目相对。先前从没有在他人面前发威的纪白染,眼中的寒霜即便是见惯风浪的云玉清,都免不了刹那间的愣神。但他一向目中无人,纵然欣赏眼前娇美女人的医术,也不会将强势与霸道收敛半分。“云玉清,你们堂堂云家,连保证病患和家属的安危,都做不到?”
纪白染说话间,抬手拍了拍手掌。随着她的轻拍声,将李天和制住的厉家下人急忙上前,将擒住的恶棍往云玉清眼前带。粗略一算,上次见过李天和也不过是几天之前,云玉清当然是有深刻的印象,可他不但不主动开口,反倒是佯装凝神打量片刻。“厉太太这是带了什么人过来?”
他是打定主意要将戏给演下去,甚至适时地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不解。可眼眸中却是清明一片,带着几分刻意要将纪白染激怒的用意,连掩饰也不曾做出。“云院长不认识?那好。”
纪白染却一副很好说话的架势,紧接着脸上挂了笑意,但这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是凛冽至极。“云家买人打算暗杀我,回厉家去报信吧。”
她语气听着极其淡然,也不带几分恼怒含义,仿佛吹拂过耳边的阵阵清风。但这话却又将云玉清的退路全然堵死,还彻底“借”了一波厉家的势,逼得原本意欲看她窘迫的卑鄙男人,不得不放下演戏的假面。“厉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果决。”
他状似欣赏,实则带了几分不满,却又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很快消散干净。几步上前,云玉清本意是逼近她,却被余下的那个厉家下人挡在几步远。毕竟不像管家看遍了风雨,将两人隔开的下人额头不断地冒出细密的汗珠,但半步不退。这就是厉墨北手下的人。云玉清眼中闪过不快,他的神情也冷下几分。“厉太太,上次我提出的条件,你要是现在心动了,那么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借纪云溪动手脚的事,来明摆着对她威胁?不仅不会就范,纪白染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她怒火不断地腾升。“既然云家的人手不足,那就再安排些人过来,厉家的人从来不缺。”
她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也并不准备从云玉清的态度与应对方式中,将决策作出分毫变更。云玉清看她这么作为,总算是紧蹙了眉头,仿佛站在了顶端,俯视着纪白染。“可惜了,医术确实出众,就是不够听话。”
他出声状似感慨,旋即神情转变,眼中是势在必得。“我手上有几个研究项目,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不止项目需要,他也需要。云玉清后话没在此时说出,他并非无脑的人,这样相当于当众挑衅厉墨北的行为,还是会慎重考虑。只是自负者从来不会思量他所认为的弱者,唯一擅长的,就是好似命令般指手画脚。纪白染仅是和眼前狂妄自大的男人对视,都在心中止不住阵阵作呕,实在是压不住厌恶。“所以呢?”
她没有立时打断,反而是给了云玉清将话说下去的机会,纯粹是为了得知,云家掌权人到底能自大到何种地步。“厉太太。不,或许该说——”“纪白染,云家医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云玉清勾唇露出笑容,还展开双臂好似要迎接落入他怀中的冷艳美人。他不认为会遭到拒绝,除了鬼手神医,没有医者对云家医院是不憧憬的。云家,是国际上医者所认为的最高峰之一。等将鬼手神医除掉,就会成为独一无二的至高存在,令他认为侮辱的和鬼手神医并列的排名也会彻底消失。“如果我说不呢?”
纪白染轻声出言,语速缓慢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云玉清挂着的笑容在顷刻间消散,他收敛起刚才自以为的善意,他认为会势在必得的东西,像是流沙般从指缝溜走。是极大的侮辱。可在恼怒的同时,云玉清又产生了难以抵御的征服欲,仿佛眼前是朵寒川雪莲,只要他攀爬上高山,就能将其握在掌心里。是留存还是毁灭,都仅凭他的念头。云玉清的眼神极其具有侵略性,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将其彻底掌控的念头越发强烈。“只要你能借厉家的权势一天,我确实拿你毫无办法。”
他对无能为力十分坦诚,出口的下个瞬间,颇为玩味儿地朝着纪白染笑。“让我们来赌一赌,厉墨北什么时候对你失去兴趣。”
彻底被当做某件物品的轻蔑与侮辱,让纪白染极为不适,对云玉清的观感更是在此刻跌落深渊,再也无法反转。云玉清看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要不是还有厉家的下人隔在中间,也许他下一秒就要将招惹得他心动的女人揽入怀中。先前的顾虑在此刻算不得什么,就好像他手中被忽略许久的雪茄所产生的烟雾,轻飘飘散去。“你在厉墨北眼中只会是个玩物,但对云家来说,至少能是个人。”
话音落下,云玉清便听见身后传来平稳地脚步声,他还来不及回头,脊背上遭受到猛力撞击。刚好纪白染在此时抬步离开原地,他就这样直直朝着墙面扑了过去。闷响过后,云玉清恶狠狠地转身,原本俊朗的脸,印着撞墙的红印。但和他目光对上的,是厉墨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云玉清心头微沉,他从厉家手上拿到的好处,现在还不能拱手相让。“你倒是很了解我,云家还算命?”
厉墨北将话说出口时,神情万分平静,眸色看不出端倪,深潭般的深邃与看不透的隐秘,致使他的心绪竟是没人能够摸透。唯独纪白染例外,她不过是缓步朝着男人走过去,却从他连波澜都不见的神情中,似乎感受到了浓重的不悦。是错觉吗?她不曾吭声,此时仿佛又变回了那只顺从的小绵羊,甚至隐约有只把这一面露给厉墨北看的趋势。云玉清眯了眯眼,居然被厉墨北给比下去了?把玩着手上的雪茄,他的目光下移许多,凝视着烟灰如何掉落。转瞬间,云玉清又笑了起来,不过此时却将强势淋漓尽致展现。“怎么会,厉家的运势,可不是云家能够卜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