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有些落寞，戈玫温柔劝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况，不过，想要把生活过成什么样，那跟自己的选择有关。比如，你硬气些，去服装厂上班，每个月拿着十块的工钱，给点你婆，让婆帮你带娃。这些钱不仅可以让你有力足之地，还可以养活你和娃……至于你男人……你就丑话说在前头，你绝对不可以给钱她！如果她打你，你就找妇女主任，再不成，你报警！一定不能任由了她欺负，我就相信为人民服务的公安，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真的吗？女同志还可以找婆婆谈判，或者，还可以报警说男人打自己吗？这些蔚小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从来观念里，婆婆都是一家之主，媳妇依附婆家，嫁了人，男人就是她的天，只能像旧社会的奴仆般，卑躬屈膝，任劳任怨的。她马上又想到刚才土娃说，戈玫以前的婆婆也是打她的，可她就是很凶的打了回去，还勇于分家，和婆婆谈判！想到这儿，她好奇不已。“以前，你打婆婆，和婆婆分家，你男人……都同意？站到你这边？”

“那会儿，他不在家了。我婆婆就是个纸老虎，我比她还凶，就压住她了，后来她屁都不敢放。至于说男人，你就得先自强，先自己有独立能力，再让他感觉，他是无足轻重的……你随时可以一脚踹了他，如今不同了，当代女性应该自强，我们也可以撑起半边天！”

戈玫见她有兴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蔚小妹手心悄悄捏成了拳头。“那我就得先进厂子，才有底气去和婆婆谈判，小玫，你真的能帮我吗？”

“没问题啊！你这手艺，进厂一点问题也没有。”

话落。蔚小妹激动不已，连连说感谢的话，就只差跪在地上，对她拜拜了。戈玫紧拉着她的手。“小妹，我啊，这是以前搞工作，留下的职业病，见不得咱女同胞被人欺负，能进工厂，是你自己的能力，我也只是帮你提一口，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谢！小玫，你真是好人，大好人啊。”

戈玫拉着她笑，两人又唠叨了半天。三个崽就帮着带小灯笼。一旁的小姜有些心急，一直不见戈玫提起王大柱和他妈妈的事。被山娃看出来了，耐心的劝他。“我妈这是要先获得这个婶儿的信任，最后，她才会把最秘密的事情告诉妈妈，甚至是帮助妈妈。”

小姜点头，“嗯，我知道的，可就，就是心急。”

土娃叹一口气。“小姜哥，你心急啥！想吃饭，就得要在锅里煮熟吧，生的哪能吃呀，会坏肚子的！”

这比喻，尽管不是那么十分恰当，可道理儿还在那儿。小姜也就尽量的控制情绪，不表现得那么明白。往后几天，戈玫和蔚小妹来往特别密切。小灯笼还特别喜欢戈玫，愿意和她亲近，让她抱抱，蔚小妹越来越信任她。而蔚小妹想进厂子的事情，戈玫在钱伟面前提过一嘴，他当然没有异议。正好秋装，冬装也要上了，缺的就是人手。就是这奸商总是想要压着工人工资。被戈玫拍着桌子拒绝，又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好久。这钱伟这才压下那些做奸商的心思。蔚小妹听了戈玫的话，回去和婆婆大干了几场。到底是年轻人，怎么会干不赢老婆子，最后老婆子总算是同意了。蔚小妹也听戈玫的，每个月拿出三块钱给她做带娃费。这钱可比她打扫街道多多了。她这才情愿好好的带着孙。而王大柱最近拿了钱就出去潇洒了，不见人，干涉不了蔚小妹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明天蔚小妹就要进厂子了。这是最后一天摆摊了。天慢慢地黑了，蔚小妹和戈玫就要收摊子了。小姜心急如焚的，明天就看不到蔚小妹了，这可怎么办？事儿还没成了。戈玫却不急，看着小姜，那是耐心劝。“别急，干妈心里有数，乖。”

小姜这娃脑子很聪明，独独一遇上他妈的事情就特别浮躁。不过，谁没点软肋，他才是个娃。蔚小妹这摊啊，刚刚收了一半，黑麻麻的地方就蹿出来了个人影。谁也没看清，蔚小妹还以为是要缝补的顾客，马上说。“请问要补点……”话音没落，那人突然，就一个大巴掌挥过去。一下子来得太快了，蔚小妹都没有时间躲闪。“贱人！居然趁我不在家，敢欺负我妈……你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我娶你，你这个鬼样子谁敢要你！”

说着，王大柱马上又想再一次扑上来，对着蔚小妹动拳头。见此情形，三个崽子毫不犹豫的站了过去。王大柱一愣，停手一细看，才看清是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一时火更大了。“你们他妈的，谁家的，都给我滚开！不然老子一起打。”

小姜气得捏起拳头。“打女同志，算什么好汉！你这个坏人！”

王大柱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我打的是我婆娘，关你屁事，我再说一次，你给我滚开，否则我真打……”他话还说完，“哗啦啦——”一桶泔水就浇头罩脑的泼上了王大柱的身上，顿时臭气熏天。戈玫扔了桶，拍了拍手，冷哼一声，“看谁敢打我儿子！”

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这情况，蔚小妹吓得脸色惨白。“小玫，快！你走，你带着三个娃和灯笼先走，我来应付他！我已经不是软柿子了，不会再被他欺负了！”

戈玫转头拉着蔚小妹，“不行，那你也不是他对手啊！你看你，瘦得风都能吹倒！”

蔚小妹一把推开她，“那，我也不能连累你们，你娃都还小，万一打到哪里，可怎么办？小玫，谢谢你。你快跑，跑！”

正在她们拉拉扯扯时，王大柱已经抹掉了脸上的泔水，脑羞成怒的冲了过来，眼看拳头就要落下来。山娃像阵风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戈玫和蔚小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