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靠近湖边,所以这里的建筑形制极为类似江南水乡,乌瓦白墙,优雅别致。而弄月楼显然要比其他的建筑来的华丽的多,因而在整条街道上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等了许久也不见方才那人回来,慕云蘅正想再找个人问问,却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妖妖娆娆的就飘了过来:“原来真是慕家姐姐来了呀!我还以为那小子骗我来着,多有怠慢,姐姐可要恕罪哦!”
慕云蘅凝眸细看,却是弄画,鹅黄色的抹胸长裙,外罩一件水袖纱衣,长发披散着在身后些微有些凌乱,睡眼迷蒙:“弄、画姑娘,你这是刚起床?”
虽然不太清楚她们这种行业的作息时间,但是这已经是中午了吧?“呵呵~昨天夜里陪子卿下棋,熬得太晚了,不然我也就早都起来了。”
半掩着面含羞带怯的说道,慕云蘅想了想才记起,子卿是孟恒礼的……小名?想到是自己突然前来打扰了人家补眠的时间,连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打扰了。”
“哪里哪里,慕姐姐愿意来我们弄月楼,我们可是觉得蓬荜生辉呢!”
弄画笑着上前,亲昵的拉着她往里面走去。“你太客气了,呵呵。”
尴尬的笑着,慕云蘅怎么和她都亲昵不起来,总感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太假了,就像是带着面具一般。然而弄画热情高涨,丝毫没被她冷淡的态度所影响,兴奋的指点着室内的装扮陈设介绍给她,一路引领着她上了二楼,到一间屋子门前才停下。“子卿这会儿应该起来了,咱们进去吧。”
她说着,推门就走了进去。慕云蘅在门外停了下来,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人家起没起床都还不知道,大刺刺的跑进去……男女始终有别的吧?直到听到里面的呼唤声,她才走进去,视线正好和孟恒礼对上,后者长发未束衣衫未整,委实和平日里那个翩翩公子联系不到一起。慕云蘅愣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打了声招呼:“王爷。”
对方脸色却不怎么好,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慕云蘅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干巴巴的站在这里委实有些傻,下垂着眼扫了下身旁的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弄画见二人不死上次见面那样的熟稔,心下惊疑,却又忍不住插话道:“慕姐姐好久没出门了吧?今日怎么有空到这西岸来呢?”
慕云蘅感激的看她一眼,心里感念她替自己解决这尴尬的困境,语调也忍不住放柔了几分:“陪我妹妹出来散心的,她快要嫁人了,总憋在府里也不好。”
旁边孟恒礼闻言,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慕云蘅顿觉尴尬无比,就连弄画也是心下惊诧连连!子卿向来是云淡风轻的人,何时学会了这样不冷不热的甩脸子给人看?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了好几遍,警敏的察觉出些许异样的气氛来,又见孟恒礼一脸阴郁,便道:“慕姐姐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吧,我去换身衣服,咱们一起上有凤来仪吃顿好吃的去,怎么样?”
要把自己单独留在这里?!慕云蘅震惊了,几乎是立刻的就弹跳起来,道:“我跟你走!”
她有心要留这两人单独相处,哪知慕云蘅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当下更不好说了,而孟恒礼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不不不!慕姐姐你替我招呼一下子卿吧,我去去就来!”
也不待慕云蘅反应,逃也似的飞奔而去。待慕云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只余下一抹淡香慢慢的散开。她不敢看孟恒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好像、在生气?可是回想起来,他们上次见面都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了,而且当时还算挺融洽的,怎么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变得阴阳怪气的?这段时间,自己应该没惹到他吧?孟恒礼冷着脸不理她,慕云蘅觉得这样相对坐着不说话实在尴尬,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要得罪的话就得罪到底吧,不明不白的实在让人难受!她不满的小声咕哝,清亮的眼神直视着对方:“王爷,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孟恒礼剑眉微挑,面色不改的轻启唇,“有吗?”
慕云蘅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这么软绵绵的却又实在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啊!“那你怎么一见到我就摆脸色?”
她反驳,这样的态度还能说没生气?鬼才相信!孟恒礼倒是笑了,只不过不是平日里那种温暖如风的笑意,而是极为淡漠的、近乎于无奈的苦笑:“我说没有你也不信,那好、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生你气了?”
慕云蘅气结:“没有生气吗?!我一进来你就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来,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好不好?咱们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吧?我哪里知道怎么就惹到你了呢!”
心中的郁结被她说开,孟恒礼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安抚了,“记得倒是清楚,那我问你,为什么避开我、不见我?”
慕云蘅:“……啊?”
她有么?孟恒礼继续说道:“我上王府找你,老四说你不在;去慕府求见,他们也说你没回去。呵呵,那你告诉我你这是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帝都就这么大,我几乎都要将它翻个遍了,也找不到你的人。这不是你刻意躲起来不见我,又会是什么?”
“你找我做什么啊?”
孟恒辰阴阳怪气的她理解不了那个人的思维,只不过……就连阿爹阿娘也不想让他们见面,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没什么。”
他讪讪的开口,留下慕云蘅一头雾水。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他再多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苦笑。慕云蘅懒得和他计较,她是发现了,孟家的男人思维模式都有些异于常人,很多事情都不能跟他们认真计较的,否则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弄画很准时,不过十多分钟就换了身浅黄色的长裙并纱衣走了进来,道:“走吧走吧,快要饿死了呢!”
其实,弄画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喜欢的就是喜欢的,不喜欢换多一眼也不愿搭理,这样的人其实做朋友很不错。慕云蘅看着她真诚的笑意,一扫之前有些偏颇的感观,不自觉的亲昵起来,挽着弄画的胳膊并排走在前面,也不理会身后跟着的孟恒礼。有凤来仪与弄月楼对面而立,同样是二层的小楼,楼上是半开敞的空间,只以一副栏杆围了起来。此刻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凤来仪里人异常的多,连二楼也只剩下靠着栏杆的两三张空桌了。显然弄画和有凤来仪的老板娘很熟,那靠边上视野极好的一张桌子,是特地留给他们的。这家店名之所以叫做有凤来仪,是因为老板娘的名字叫做凤仪,一个年轻的女子,眉清目秀的,姿态圆润,笑起来格外的明媚。席间弄画说了许多趣事,慕云蘅安静的听着也并不接话,后来弄画又缠着孟恒礼讲讲他上东南清昭国游历的趣闻,孟恒礼别有深意的扫了慕云蘅一眼后娓娓道来。慕云蘅听得正起劲,不经意扫道下面的街道上慕云薇和楚云二人的身影,顿时坐不住了——慕云薇脸上的笑容,让她心下一震!之前被掩埋的心思如今一下子就活了过来!慕云薇本来就是这样单纯善良、娇俏可爱的少女,她应该有一个将她捧在手心好好疼爱的丈夫,而不是像她这般,在无奈中苦苦挣扎……“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道了一声,急匆匆的就跑下楼去,并没有看到身后孟恒礼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