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早早的就已经把半个包子给解决了，虽然这吃食方面不太挑剔，不过红翡这样不打招呼就把东西塞到手里的举动让他有些不适应。“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仔细观察吗？随便看一看就能发现有不妥的地方了。”
祁舒挑起了眉。看着玄武放下了手里用来解腻的茶水。缓缓地说道：“这些小孩子虽然年纪各不相同，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根本不是这个茶摊的老板生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总之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才对！”
听着玄武刚才嗤笑了一声，正有些不爽的红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一愣，几乎是立刻就回过了头：“小姐，真的吗？”
祁舒微微的点了点头：“稍微看一看就能发现了，这些孩子长相各不相同，本来我是想到村子里头去看看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发现这么有意思的情况。”
都已经远离了京城，来到了城郊附近，除了不少大户人家会将自己不常用的庄子安置在周围之外，也会把自己手里的良田租下去。久而久之，渐渐的附近也会有人为了养家糊口，租赁下了这些田地，然后在周围安家落户，逐渐地形成了一个一个小小的村落。虽然和京城有一段距离，不过这个地方好歹也算是天子脚下。周围的村落里，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也能够让人安心不少，毕竟背靠皇城，也没有什么山贼土匪敢在附近占山为王。“这些孩子和茶摊的老板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这夫妇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孩？难道他们是人牙子？”
恍惚间有了些猜想，红翡立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人牙子手里头可以买来了奴隶，也可以培养出了瘦马，送到了高官的府中。甚至就连不少青楼妓院里面的清白姑娘，都是通过人牙子转送到里头去的。这是一条大家默认存在的灰色产业。穷苦人家的百姓通过贩卖了自己的儿女来维持了生活。高官厚禄的人家，则是从人牙子的手里买来了可供自己驱使的奴仆。虽然大家嘴上都没有说起过这些事情。不过早早的就已经默认了这些情况的存在。只是明面上，官府还是会打压了人牙子，有明确的律法规定，不允许人口贩卖。然而真的迫不得已，到了人牙子手里头开始卖儿卖女的时候，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跳出来报官。“难道他们两个人是……”祁舒没说话，玄武在一旁摇了摇头，否认了红翡的猜测：“应该不是，兴许这些孩子只是他们收养过来的而已。”
“他们两个若真的是人牙子的话，这些小孩就应该是他们换取钱财的商品，没有哪个人牙子会这么胆大包天的，把自己买卖过来的商品，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放在了外头！就算这些事情是默许存在的，可好歹这里也是天子脚下，再怎么样猖獗也断不可能会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祁舒也解释了一番。托着下巴的红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夫妇俩收留了这么多孩子干嘛？”
耸了耸肩，祁舒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再看看情况吧。反正正好和我这一次出门的目的差不多，倒不如先看看这茶摊里头到底是什么原因。”
正在说话间，祁舒的余光里忽然就看到了一个体型微胖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就朝着茶摊走了过来。这时，正在一旁和面准备包包子的茶摊的老板忍不住皱起了眉，转身就把几个小豆丁一样的小孩子撵到了一个柜子的后面，让他们躲了起来。“乖乖听话，等一下我让你们出来了，你们再出来，好不好？”
几个小孩子放下了手里正在帮忙的东西，乖乖的排着队走到了柜子后面，本来就瘦弱娇小的身子，一下子就被遮了个严实。茶摊老板娘脸色也沉了下去，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正在煮茶水的茶壶。能看得出来，夫妇俩对这个女人的造访是有些紧张的。祁舒收回了自己目光的时候，却无意中看到了躲在柜子后面的几个小孩子默默抱成一团，明显有些瑟缩的样子。眯起眼睛将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女人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人身上穿的已经算是普通百姓中顶好的衣裳了。细棉麻做成的长裙，虽然不是高官厚禄钟世家小姐的装扮，可也足够让人艳羡。脸上红光满面。女人刚刚在茶摊面前站定，祁舒就听到了砰的一声，把茶汤里正在喝茶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我这个地方不欢迎你这个贱人！”
对方还没开口，刚才就已经开始紧张的茶摊老板娘立刻就破口大骂。“老娘告诉你，老娘就是没钱！今天你就算是把我这个茶摊子掀过来了！我也不可能把东西再给你们一家四口的！”
红翡惊得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女人撸起袖子，隔着一个灼热的水壶就开始对骂。祁舒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能够从两人的言语当中，渐渐地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来人和茶摊里头的老板是兄妹。妹妹很早以前就已经嫁了人，身后跟过来的两个男人是她的儿子，专门过来壮胆的。只是妹妹嫁的夫婿平日里惫懒，就不喜欢下地种田。因此家里头一直都没什么收入来源。一直瞅准了大哥心地善良又不会拒绝了别人。妹妹总会找准机会到茶摊里头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久了，嫁给大哥的嫂子当然会不乐意。于是两人见面总免不了这么大声吵嚷着。直到最后，听不下去的大哥干脆把银子塞到了布袋子里头，扔到了妹妹的身上，才能够勉强，换来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在家里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子，就这样被人给拿走了，嫂子心里头当然不高兴。明知道这些钱是要不回来了，为了阻止自家的男人再这么心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