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循声回头望去，却见洛珺兮一身水蓝长裙，发如墨染，眼眸明亮，一张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面容上不恼不笑，站在那里端庄威严。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扫过一众人的脸，却不知道为何，居然令刚刚说话的几人心中打了一个哆嗦，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不由自主转开眼，不敢直视。洛芷馨见状，心中对这群敢说不敢认的人一阵鄙视。她面上含笑，对洛珺兮道：“大姐姐，大家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听听也就算了，可不要像在家一样，往心里去。”

她的话听着是在给大家打圆场，实则却是在提醒的人们，洛家这位大小姐是个小肚鸡肠，爱记仇的人。果然，她的话音一落，有几名与洛芷馨交好的女子，上下打量着洛珺兮，眼眸深处即有艳羡又有嫉妒，声音不屑道：“不过一个边城回来的，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心眼那么小，就不要出门的好！这曹家居然也会邀请她，真是没眼光。”

旁边有人应和一声：“听说这所谓的洛府大小姐不过须有其名而已，实则粗俗得很，今日可是诗会，怕是要给洛家丢人了呢。”

几人说话声音并不小，所以清晰的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惹来周围贵女的轻笑，一些才子打扮的读书人看向洛珺兮的眼神也带着几缕轻蔑。几个摇着折扇，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中有人谄媚开口道：“洛家若都是二小姐这般知书达理之人就好了。二小姐书画双绝，可莫要被些不三不四人影响了心情，我们还要多和小姐探讨诗文的。”

洛芷兰见到大家态度，扬了扬眉毛，挽着洛芷馨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得意道：“大姐姐一会儿跟着我和二姐姐身后就好，轻易可不要开口，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去。”

洛珺兮真不知道这位同父异母的三妹妹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稻草。洛家姐妹一起出行，她丢人，不就是洛家丢人，怎们她还能面上有光不成。原本今日前来，一方面是想着曹念薇也是初次参加诗会，或许她可以帮衬一下。另一方面，她对今日可能出现的某人有些好奇。带着这两个想法，洛珺兮本想着低调一些，可是偏偏有些人撞上来，那可就不要怪她不给对方脸面。洛珺兮身子笔直，原本还有些柔和的面容上忽然神情整肃：“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平日里在家，我之所以事事挂怀，那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大姐，我有义务监督你们的一言一行，否则若是出了差池，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洛府姐妹没有上下尊卑？今日咱们一起应邀参加曹府的诗会，在府内二位妹妹可是与祖母都再三保证过，出门在外要端庄，怎地说起话来没个分寸，图让人看了笑话去。”

洛珺兮这话音一落，洛芷馨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刚刚的话隐晦得很，可洛珺兮这几句却简单直白，毫不掩饰。偏偏句句在理，她毫无反驳的理由。顺者说吧，那自己刚刚就是目无长姐，没有了尊卑。逆着说吧，岂不是更打自己的脸？可是她不说，头脑简单的洛芷兰不管这套，立即一扬眉：“大姐说的什么意思？”

洛珺兮一双美目流转，看着她，神情带着无奈：“三妹妹，平日里让你多看书，你总是顽皮，这会居然连我话的意思都听不懂了？”

“胡说！”

洛芷兰脸色涨得通红。刚刚还笑话洛珺兮不通文墨，转眼就被对方嘲笑，这简直是让她丢脸丢到家。她语气不善道：“大姐姐这话，好像你读过很多书似的。”

洛芷馨一拍自己妹妹的手，轻叱道：“瞎说什么！大姐怎么说也是在将军府长大，书读的再少，也比那些乡野之人多，莫要胡说八道。”

洛芷馨说完，立即又有人嗤笑：“说的也是，这位大小姐估计也就读些乡间野书罢了，想也上不得台面。”

洛珺兮一双璀璨星眸闪了闪，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二妹妹说的是，珺兮来自临城，曾经在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这样一则故事，一直不理解，正好今日大家都在，珺兮斗胆请各位给珺兮解惑。”

洛珺兮虽然气势带着威压，但说起来话来声音温润柔和，仿佛微风吹过心间，纵然有人冷眼旁观，对她要说的事情也起了期待之心。洛珺兮檀口微启，缓缓道：“相传有一村落，村人比常人多长一舌。且死后尸体腐烂显出白骨，唯口中之舌不腐不烂。不知大家可知为何？”

众人都彼此看了看，有人皱眉低语：“哪有这种情况的，莫不是什么鬼怪作祟？”

“你们看过这种书么？”

“没有呀？”

一旁的洛芷馨轻声开口：“妹妹却是鲁钝，虽然看过诸子百家，各类名家的书籍，却从不曾看过这种故事。姐姐，莫不是将一些市井野史类故事记错了。”

洛芷馨的话音虽轻，但是字字清晰，周遭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洛芷兰更是嗤笑一声：“二姐姐，看来大姐这些都是乡野故事，她哪里会看到什么古籍啊？她能看懂吗？今日可是诗会，这类故事咱们在家当做家常闲聊说说便罢了，莫要出来说的好。”

姐妹两人一唱一和，围观人看向洛珺兮的眼神开始不屑起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地点头道：“我也从未曾见过这种荒诞的故事。咱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和那些个乡野之人可不同。　”另一个人摇头晃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想来这不过是人胡乱杜撰的故事而已，那里会有什么解释。”

洛珺兮瞥了对方一眼，一双眸子投向三皇子赫连旭阳。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一本古籍中有，而这本古籍之前被三皇子赫连旭阳收录过。前世，洛珺兮担心自己的学识不够，会给赫连旭阳丢人，在嫁给他之后，经常在他的藏书阁中读书，便读过这个故事。别人不知，赫连旭阳必定是知道的。她浅浅一笑：“三皇子，您可知道这个故事？”

赫连旭阳平日里虽然尽量不去与大臣结交，但却一直很注意在这群读书人中的形象。这诗会赫连旭阳去年就参加过，周围人虽然对他存有敬畏，却不会大惊小怪。见到洛珺兮问赫连旭阳，有人便忍不住斥责道：“这种野史无用的书，怎么配入三皇子的眼。”

洛珺兮不理那人，依旧看着赫连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