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有没有遇到过你有心却无能为力的事?”
柯南久违的拨通电话打给远在漂亮国住宅的老爹工藤优作,讲述了他在瑰丽人生号上的经历。 “太多了。”
工藤优作肩膀和脸夹着手机,双手纷飞在键盘上,快到截稿日了,他思如泉涌。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找到那个有能力的人吗新一?”
“我不懂,老爸。”
听着电话那头儿子痛快的承认了不明白,而不是自己苦苦思索出一个答案。工藤优作按下键盘的手停在了半空。 工藤优作撤开电脑,两腿搭在桌子上,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 “听起来,你真的很迷茫。是因为瑰丽人生号上发生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柯南沉默着。 “新一,我用了很多年来教导你知识,我花了大价钱领着你在夏威夷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技术,当你独自一人真正意义上的破获一起案件的时候我很欣慰,我很骄傲。我甚至在紧张的长篇连载中开了单独的短篇讲述一个一个新手侦探的离奇密室案,我很自豪,我在炫耀,瞧啊,我有一个出色的儿子!”
“但是当霓虹的报纸开始叫你警视厅的救世主,而你得意自信的照片连着几期的出现在头版头条时,我发现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也间接导致了你现在的样子。”
“新一,从你憧憬成为福尔摩斯开始,我就开始教会你如何作为一个侦探进行思考,如何作为一个侦探坚持自己的正义。你学的很快,学的很好,你懂了太多普通人不会接触到的知识和技巧。你也有了一般人没有的敏锐的思维,但是我很后悔。”
工藤优作拿着电话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他们在漂亮国的房子装修的很好,一位他的忠实读者是位优秀的壁画家,这位读者在他写作的桌子上方天花板上画了一副普罗米修斯。 并非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了火种,而是被绑在高加索山脉接受刑罚,任由锋利的鹰喙啄食身上的血肉与肝脏的普罗米修斯受难图。 工藤优作揉了揉微微发热的眼眶。 “我后悔没有教会你如何不作为侦探一样生活。我后悔没有先教会你认清社会的本质。”
“你距离福尔摩斯差的远呢。”
“警视厅的救世主也不过是媒体新闻的噱头,曾经是你,现在是服部家白马家的公子,以后也会有其他人。”
柯南默默的坐在博士家的沙发上,不复平日的自信和意气风发。 柯南看着一只瓢虫从面向院子的窗户爬进屋里。 “就算你中了暗算变成现在的样子了你都没学会谨慎,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真的以为毛利什么都不知道?新一,我也可以自夸一句我是个天才,我真的会和一个推理能力三流的酒鬼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吗?瑰丽人生号上,毛利做了什么你没看到吗?”
“新一,我曾在一个教会活动上取材,众目睽睽之下,主持活动的主教被刺杀。我很震惊,我还毛遂自荐的想要帮助警方追查凶手。”
“然而三天时间,警方宣布结案,一个对主教怀恨在心的流浪汉射杀了他,这件事此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一眼就看出那就是个替死鬼,我想,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必须要制裁!我私下开始调查。在那一个月里我收到了五个警告信。子弹壳,带血的匕首,直到有希子给我打电话说一个强**童的罪犯的生殖器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邮筒里。和我相熟的FBI朋友都劝我不要再参与了,那都是政治和利益的交换,没人在乎那个死了的人。哪怕他是个颇有教徒支持的主教。哪怕那是场众目睽睽下的直播。”
“我曾作为国际刑警的顾问帮助他们破获了很多案子,但从未接触过更深的黑暗。”
“从那时我就开始更专注于小说创作,因为我真正弄懂了,你怎么可能抓得住风?你怎么可能掌控河流?你怎么可能照亮每一寸阴影?”
“我不能为了推理就不保护我的爱人。”
“你有多少次把毛利兰扔在案发现场不顾,只想着真相?”
“新一,只有推理强大是做不了福尔摩斯的。”
“因为你没有看清这个社会。”
“你依然可以坚守你的原则,但你真的应该学着去接受。”
“去吧,我骄傲的儿子。你该补上这一课了。”
······ 当普利茅斯驶出车库时,一个小男孩站在路上拦住了它。 车窗缓缓降下,豫让探出头来喊道:“我没空满足你侦探的好奇心。”
“你有空,”柯南抱着滑板跑到驾驶侧的车门边,认真的看着这个杀手。 “你甚至有空让小兰变成无人敢惹的黑帮大姐头。”
“你甚至还清整了米花町及其周边的黑帮势力。还不止一次!”
豫让索性熄了火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侦探:“那么,你要说什么?”
“你是个国际上都知名的杀手,”柯南推了下眼镜,强迫自己不可以露怯。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蜗居在米花町,你离开之后,你花费时间做的一切怎么维持?”
“被你推上大姐头位置的小兰怎么办!”
“我要成为另一个方面的你!”
柯南的眼中恍若有野火在熊熊燃烧。“无论有没有莫里亚蒂,福尔摩斯就在伦敦贝克街。米花町就是我的贝克街!我不会犯罪,我不会纵容犯罪,我依然愿意坚持原则。”
“但我想在我的力量下,让霓虹的空气得以清新,就从米花町开始,请您教我,怎么成为一个最高的裁决机关。”
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睛,良久,豫让推开车门下车。 豫让俯视着小侦探:“你似乎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柯南昂着头。 “有个你意想不到的人愿意付出一切她能拿出来的作为交易祈求我给毛利兰一个安全,”豫让靠着车门,为自己点上一支香烟,“我很好奇你拿什么来交易。”
“拿一个注定成为伟大侦探的未来!”
柯南脸上飞扬着自信的神情:“对自己估价过低和夸大自己的才能一样都是违背真理的。”
人类的几大恶趣味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看有方向的人迷途,看纯洁的人被污染,看富有的人落魄,看正直的人堕落。 (看女骑士咕杀) “上车。”
豫让扔下抽了没几口的烟踩灭,“你的外貌太糟糕了,如果今天我带着你出现在各个地方,明天就会有人来质疑我制定的秩序。”
柯南忙不迭的跑到副驾驶上,拉下安全带坐好。 “想成为一个最高裁决机关,就要懂得秩序是如何运转的。”
豫让把普利茅斯开出路口,“你作为侦探,有没有过对凶手的同情,对警察的失望或者对案件真相的不甘心?”
柯南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案子。 月影岛上跨越时光,在火海中无法回头的复仇者奏响悲怆的月光奏鸣曲。 码头的仓库里,他紧紧握着被组织迫害带着遗憾悔恨逝去的女人的冰凉的手。 因为警方错误与不作为,让一个无辜者自尽,让一个本应展现侦探天赋的女生因为复仇入狱。 警方无法管理的跟踪犯被忍无可忍的被跟踪者下手毒杀。 天才的少年对生活无望,幻想着可以改变国家的未来,开发了跨世纪的虚拟体感游戏后自尽。 连续行动杀害了无辜人和两名爆破科警官的爆炸犯被捕后仅仅宣判入狱服刑。 太多了,柯南自己都是个例子,明明已经被多国注意的组织现在还在逍遥。 “我并非什么反社会人格,但是你必须承认,在这个黑帮还是合法化的国度,你崇尚的司法公平正义的缺陷太多了。它只为一般人展现它的公正。所以很多人被迫投身黑暗里,司法做不到的他们只好自己做。但是纯粹的恶徒比这些人要多得多,所以黑色地带也是讲秩序的,甚至执行的力度比法律还要严苛。”
“杀手,就是夹在中间吃红利的人。只要给的足够,别说政要,就是首相天皇也······” “如果把所有的地方看作一个案件,那工藤新一,你要做的,是先读懂米花町的卷宗。”
…… 普利茅斯停在大陆酒店正门。豫让留下一句“车里待着,我回来之前哪也不许动。”
就下车,摆手拒绝了门童代为泊车。 柯南坐在副驾驶,透过窗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任他这么多年生活在这里也想不到这会是杀手们的聚集地。 出租车在这里络绎,一个一眼就能认出是相扑手的大汉拿着盒关东煮吃得津津有味地走进酒店大门。 又走出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虽然西装革履,但领口没完全遮挡住露出来脖子上的纹身一角,身后还跟着一个光头为他打开车门,证明他是个黑帮头目。 骑着机车来的女人是个小明星,她刚有一部和冲野洋子合作的动作电影上映且广受好评。 戴着蓝色安全帽的外卖员骑着自行车从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出来,急切的看着手表。 如果是以往,柯南会认为他是着急下一单拉面快坨了或者凉了,而现在柯南也说不好他着急的下一单到底是拉面还是别的什么了。 柯南看了眼没上锁的置物格,按捺住了打开看看的冲动,摸出工藤新一的那个手机给小兰发送了一个短信。虽然有找机会直接打了个电话来关心小兰,但是即便是柯南的情商也知道这段时间小兰需要的不是不见人的空洞的安慰。 柯南微红着脸在结尾加了一句我很想你。 (小兰红着脸微羞的回了一句你把新一藏哪了?) 车门突然打开小小的吓了柯南一跳,豫让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坐进驾驶位,顺手把它丢给柯南。 柯南被这沉甸甸的分量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你要读懂的卷宗的简介。”
豫让伸手打开副驾驶的置物格,取出两枚金币,“还不错,我以为你会给我的车里翻个遍。”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那你发现我在各个地方夹着的小东西了吗?”
豫让随手从遮阳板那拿下来一根头发丝。 柯南哑然:“好吧,我确实没有。”
“你幸好没有,如果你做了,我什么都不会教你,”豫让发动车子,“这是第一课,种花家的名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柯南打开牛皮纸袋的漆封,拿出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各种各样的数据看的他一阵眼花。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城市的季度报表。”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我开车时看这个,晕车了吐在我车上的话我会直接告诉你的小兰跟你一起生活的色小鬼就是工藤新一。”
豫让打了个转向。柯南赶紧把资料放回袋子里抱在身前。 “它不是看起来像,它就是,只不过是米花町及其周边杯户町等地近八年来的报表。”
“无论是明面的,还是暗地的。”
“你的课堂作业就是它,看完它。”
“我有多长时间?”
柯南嘴里有点发苦。 “时间不限,全看你的觉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强。”
豫让从怀里摸出那枚荷鲁斯之眼的印章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看清我刚才拿的金币和戒指了吗?”
柯南点点头。 “一枚金币50万美元,” 柯南吃惊的瞪大眼睛:“可它哪值那么多?!”
“这就是规则。一个能发行自己货币并且全球通用的组织不是你能触碰的。”
“以后到处乱跑的时候看见有人用这个的时候,不要管,躲得越远越好,这算是我的课堂规矩。你一生的好运都用在那个游乐园的晚上还能活下来,从你第一次想要试探我时我没杀了你不是因为你运气好。”
“而是我的原则不允许我对孩童动手,哪怕你只是看起来是个小孩。”
“那戒指呢?”
“是一种身份,是你渴望的‘最高裁决机关’的证明。”
普利茅斯缓缓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你该下车了。”
柯南抱着滑板和牛皮纸袋子下车,想着豫让一身的正装和‘裁决的证明’,不由得回头问:“那你要去哪?”
“社交。”
普利茅斯轰鸣着,柯南目送它离开,直到那车尾灯在转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