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晕过去仅仅过了四个小时,比第一次缩短了一半时间,看来确实是憋得狠了。他走到床边,给她解开了脚上的锁链。池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满怀期待地伸出手,示意余沉把手上的锁链解开。余沉手指勾着钥匙,嘴角微翘,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只有三十秒,不然给你锁上。”
池芊:?讲不讲道理啊,戴着锁链怎么上厕所!余沉似乎不想与她争辩。他慵懒地倚着床背,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倒数:“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池芊:!你玩真的啊?她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冲进卫生间,一屁股坐在马桶上。被撑到极致的膀胱得到释放,舒服得她原地起飞,提上裤子时才想起余沉这个王八蛋就在外面,仅仅隔着一道门,岂不是什么动静都听到了。池芊感到有些羞耻。不过转念一想,绑匪和人质哪还用讲究面子,互相将就一下得了。她穿好裤子,按下抽水键,又洗了个手,这才慢吞吞从卫生间出来,余沉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头顶的天窗,嘴唇微动:“你超时了。”
池芊据理力争:“拜托,我的手被锁着,穿个裤子都要好久,30秒根本不够好吧。”
余沉转过头扫了眼她的脚。“地上凉,快上来。”
这话说得池芊心里有些发毛,孤男寡女躺在同一张床上真的合适吗?她摇了摇头,小步挪到工作台旁边,盘腿坐在地上:“我坐这里就行了。”
拒绝的话刚说出口,余沉从床上下来,几步来到她面前,打横把她从角落抱了起来,吓得池芊吱哇乱叫,情急中往余沉脸上给了一拳。余沉蛮横把她扔在床上,把她摔得眼冒金星,不等喘口气,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敢打我?”
“咳……”池芊被掐得说不出话,差点窒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余沉手上时,正在行驶的房车倏地停了,鲁海洋从驾驶室走过来,在旁边嬉皮笑脸。“这样把她杀了实在浪费,不如我们哥俩先爽爽,玩够了再杀也来得及。”
池芊闻言近乎绝望。与其被他们轮番羞辱,不如死了算了。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心理活动,余沉慢慢收回力道,鲁海洋一看有戏,笑嘻嘻地表达了自己的大度:“你先上,等你好了再叫我。”
他砸吧着嘴正要返回驾驶座。却见寒光一凛,一柄尖刀破开空气,径直扎向他的后心,鲁海洋痛得惨叫一声,下意识想要逃走,不料又被余沉接连捅了七八刀,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里。鲜血染红了余沉的衣领,他用指腹擦掉脸上的血迹,将尖刀收回别在腰上的刀鞘里。回过身,池芊一脸惊恐地瞪大双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样子吓得不轻。余沉爬上床,凑到她面前。“怕了?”
池芊半晌没反应。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饶是再早熟,胆子再大,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惨死在面前,还是有些超纲了。如果说宫决的死是场有预谋的意外,鲁海洋的死便是阳光下的自相残杀,后者带来的心理冲击无疑是巨大的,导致池芊再也不敢吱声,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当她久久沉浸在恐惧的汪洋中,余沉温柔将她拥在怀里,触碰的瞬间,池芊的身体陡然一僵,头皮猛地炸开。余沉耐心安抚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让我就这样抱几分钟,马上就好。”
他保持着拥抱的姿态,凑近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似乎在寻找什么。池芊不管乱动,只好机械地做个工具人,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差点让她窒息,她猜不透余沉此举的用意,此时的他陌生且危险,让她想要远离,越远越好。大约五分钟后,余沉松开了她。他跨过鲁海洋的尸体,坐回驾驶座,发动房车,朝着既定路线向北行驶。倒在地上的鲁海洋双目充血,死死瞪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满是痛苦和震惊,可能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同伴会突然杀他,仅仅因为一个女人?池芊已经没了初时的勇气。她缩在角落里,裹着单薄的毯子,被迫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她抬头看了眼天窗,通过阳光照射判断时间。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下午一点。距离凌晨三点还有14个小时。警察怎么还不来,难道还没找到踪迹?……此时的孟凡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着。上百辆私家车,一个个找起来太费时间,孟凡通过排除法,锁定了池芊消失时曾经出入过停车场的车辆,当时正值命案发生,大批人员疏散,即使把范围缩小到十分钟,往来的车辆依然有几十台,全部走访也要几个小时。时间不等人,仅仅几个小时也能决定人质的生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必须加快速度。好在外勤组带回一个关键性的消息。他们对某辆车进行调查时,发现车主临时有事,目前在外地出差,并没有出席昨晚的酒会,私自驾驶车辆去现场的是他的司机。孟凡当即立断:“把人带过来。”
他有预感,这个司机是破案的关键。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外勤组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回到市局,孟凡叫上连晋一起审讯,另外带上了该名男子的资料。此人名叫赵申,四十八岁,在雇主手下做了十几年司机,深受信任。孟凡问道:“你昨晚躲在维多利亚酒店的停车场,开着别人的车,想要做什么?”
赵申双手放在桌上:“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
“是啊。”
“这话你自己信吗?”
“……”赵申闻言不吭声了。孟凡又问了几个问题,赵申都不再言语,似乎打算硬扛到底,故意和警察拖时间。连晋凑在孟凡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走出审讯室,调取了雇主的车辆登记信息,发现他公司名下有不少豪车,还有辆价格不菲的房车。通过询问得知这些车都停在车库里。一辆不多,一辆不少。对方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业人士,最怕惹上官司,影响挣钱,他在电话里强调:“车是司机擅自开出去的,和我无关,要是出了事千万别赖我,不信你们看监控。”
“行,你把监控发我。”
挂断之后,连晋在笔记本上梳理时间线,过了不到十分钟,对方匆匆打来电话。“警官,出事了。”
连晋一下坐直身体:“什么事?”
“我家的车凭空多出一辆,我已经把监控发你了,你自己看吧。”
说话间手机收到一段几百兆的视频,长达四十八小时,像是某户人家大门的监控。他拖动进度条,很快发现了可疑之处。昨晚赵申开着私家车回去后,很快又有辆房车离开了,但是那辆车好端端停在车库里,开出去的那辆又是什么?连晋仔细查看了视频里那辆房车的车牌号,和资料中记载的一样,排除灵异事件,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外面那辆是套牌车。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立刻给车主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怎么样警官,需要我去公安局吗?”
“需要来市局做口供,我先问你,你家车库有没有监控,我想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
“有是有,不过我刚才看的时候已经坏了,估计是被老赵破坏的,大门的摄像头比较隐蔽,他不知道,不然也会遭殃。”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别的线索尽快通知我。”
“好,我再找找。”
那人担心被连累,答应得十分干脆。连晋把审讯室里的孟凡叫出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孟凡当即下令调查全市监控,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辆套牌车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