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捕头向身后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只等红夕绯拒绝,便要动手。 之前田知县来时早有交代,尽量激怒对方,这样便可以再加上一条罪名。 只是他看到红夕绯一时失神,反而丢了先机。 “好,走吧!”
谁知道,红夕绯非常干脆的走了出来,将仙草堂大门合上。 咦,这女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齐捕头没了找茬的理由,只好带着众人,簇拥着红夕绯向长乐县衙走去。 只见红夕绯面色淡然,红裙飘飘,步履轻盈,这画面看上去,不像是她要上堂受审,反倒像是捕快们陪着千金小姐逛街。 长寿坊挨近西市,周围人流众多,见到这一群捕快围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向县衙走去,顿时一群爱看热闹的百姓便跟了上去。 齐捕头走了几步,发觉画风似乎有点不对,轻咳了一声,大声喝道:“长乐县衙拿人,无关人等散开。”
他不说倒还罢了,一听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犯事了,百姓顿时围了上来。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犯什么事?”
“这么漂亮的姑娘,便是犯了事,也一定是对方的错。”
“姑娘,若是有冤屈,你就喊出来,我听说西市有一名讼师,专门替人伸冤。”
...... 齐捕头一脸懵,只好带着捕快闷头赶路,将身后的百姓交给漕帮的人应付。 毕竟漕帮的人凶名在外,一般人碰到还是要怂上两分。 众人赶到长乐县衙,田知县头戴乌纱帽,身穿绣着白鹇的青色官服,早已高坐台上,等候多时。 “怎么只有一名女子?”
“那人犯何平安呢?”
田知县明知故问。 “据这女子招供,那人犯何平安还在长生殿上值,并未在家。”
齐捕头上前禀报:“属下这就派人去拿他。”
“无妨,既然人不在,就先问这女子。”
“你们到长生殿外一里处等着,待人出来以后孤身一人时再去拿人。”
田知县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虽然答应帮那位办事,接了漕帮这个案子,但他并不会派人去长生殿拿人。 在长生殿外面拿人,便只是何平安个人之事。 但若是到长生殿里面去拿人,便是不给长生殿的面子。 别到时候人没拿到,反而还得进去救人。 长生殿那位指挥使大人,一般人可惹不起。 待到罪名确定,再知会指挥使大人,便是指挥使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长生殿只要提前将那人名册删去,这样便不算是长生殿的人犯事。 皆大欢喜。 “属下遵命。”
齐捕头领命,准备带着几名捕快去长生殿外候着。 就在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 “你们不用去了,我自己来了。”
一名青衣小吏从围观人群中走出,缓缓走上堂来。 齐捕头面露惊疑,看向一旁的漕帮众人,看到其中一人暗暗点头,心中顿时明了。 “禀报大人,此人正是何平安。”
田知县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还没有派人去拿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再一看何平安身后并没有跟其他长生殿之人,心中安定不少。 定是这小子本就犯人出身,被长生殿之人排挤,还没有攀附上什么大腿。 一听家中小娘子出事,便急不可耐的找了过来。 “啪!”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台下何人?”
何平安看了田知县一眼,接着扫视了一眼大堂上坐的官员,没有发现其他闲杂人等。 接着神识探出,果然发现县衙后堂坐着一名身着紫袍的老者,正是钱言清。 “在下长生殿药物司草部小吏何平安。”
“听说诸位大人召见,便告了假,急急赶了过来。”
“不知找在下有何事啊?”
他站在堂下侃侃而谈,语气自然,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任何惊慌,反而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嘿!’ 田知县面色一变,这语气怎么听着怪怪的,咱们到底谁审谁? 不行,我得找回自己的主场。 再次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
“人犯何平安,有人状告你强占民宅,打伤多人,你可知罪?”
何平安听后,面上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一丝调笑:“哦,不知道是何人告我?”
“能否带上来看一看?”
田知县眼球一缩,若是把人带上来,那不就跟着何平安的节奏走了。 自己堂堂五品大员,长乐知县,管辖京都玄阳的半城,岂能你说怎样就怎样? 你要我带人,我偏不带! 田知县神情一穆:“何平安,严肃点,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若再胡言乱语,嬉笑公堂,休怪本官动刑。”
何平安一听,顿时神情一肃:“是,大人。”
“您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田知县满意的点点头,总算将自己的场子找了回来。 “我且问你,八月初七那天,你在哪里?” “在下自然是在上值。”
“我是问你下值以后!”
“下值以后......当然是回家了!”
何平安奇怪的反问道:“莫非田大人下值了不回家,还要去丽春院坐坐?”
“可有相熟的姑娘给在下介绍介绍?”
台下围观的百姓顿时哄堂大笑,公堂上刚刚渲染起来的肃穆气氛完全被何平安破坏的一丝不剩。 就连站在下首的三班衙役、漕帮众人,堂上文书门子,都忍俊不禁,连忙将嘴捂住,生怕笑出声来。 红夕绯站在何平安身旁,更是笑的花枝乱颤,玲珑的曲线让众人又是一阵为之失神。 “肃静!”
田知县面红耳赤,怒火乱冒,拿着令签的手气的颤抖不已,好不容易才将令签扔到堂下:“给本官将他拿下,重打四十大板!”
“是!”
齐捕头忍住笑,领命上前,正要将何平安拿下。 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大喝一声:“慢着!”
“你谁呀!”
齐捕头转头过去,就准备把这不长脸的人先收拾一顿。 谁知一转头,顿时面色一白,没了声音。 身后那人,身着长生殿镇抚使服饰,正是秦中喜。 身后还跟着草部主事杨庆。 就连田知县都匆匆迎了下来:“不知秦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秦中喜面色冷厉,嘲讽道:“田大人连我长生殿的人都敢捉来打板子,秦某怎敢让田大人出来迎接。”
田知县面色一变,尴尬笑道:“误会误会,一定是误会。”
心中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何平安不过去了长生殿十来日,怎么就抱上了镇抚使秦中喜的大腿。 秦中喜却大马金刀的在大堂之上找了一处自顾自的坐下:“田知县不用在意,秦某只是来看看,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只要不是屈打成招就行。”
田知县心思急转,虽然秦中喜说的轻巧,但话语中的威胁已经很明显。 打板子已经不可能了,他心中一动,手中大印一道讯息已经向后堂传去。 钱言清接到传讯,也是面色一变,秦中喜虽然只是三品武夫,但却是长生殿排的上名号的高层,自己便是出去,也不好以力压人。 先向田知县回讯让他正常审问,只要人证物证俱在,晾他秦中喜,也翻不出花样来。 若是他以势压人,自己再出面也不迟。 接着又向合作的另一人传讯,官府之人,还得让官府之中的人出面,最为合适。 田知县接到回讯,心中一定,朗声道:“传证人岳老三等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