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爱上我了,赶紧签字滚蛋吧。”
餐桌对面,一个女人拿着离婚协议书对我叫嚣。见我不动声色,她凑到眼前,一字一顿:“赶紧腾位子,老女人!”
香水涌入鼻尖,我轻嗅一下,青柠罗勒,是许中天喜欢的味道。眼前的女人,神采飞扬,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与她相比,我的确老了。可是,我没有年轻过吗?在和她一样年纪,我选择了埋首市井,像男人一样陪着许中天在生意场上厮杀,商海险恶,几经沉浮,哪一次杀伐决断不是我冲在最前?繁琐的事务一点点拖老了我如花的容颜,现在许中天功成名就,成了帝都年轻的院长。而我,却被他的小三嘲讽为老女人。一阵辛酸袭来,许中天,我相伴二十年的爱人呀,没有我江家的辅助,你现在还是一名小护工呢。二十年前,许中天不过是一所普通医学院的愣头小子,没有钱,没有关系,实习时被打发到帝都医院当了一名男护工。他的家在偏远的山村,大学时候穷得连路费都没有,每年放假都不回家。彼时,我的父亲是医学院的教授,也是许中天的导师。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后,承担了他所有的学杂费,还时常请他到我家小住。那时候的许中天,年轻,羞涩,彬彬有礼,常把感恩挂在嘴边。我对他痴迷得不得了,一天不见犹如牵肠割肚。父亲说许中天是他教过的最聪明上进的弟子,品学兼优,相信他会好好待我,就招他做了女婿。婚后,我父亲亲自选址,帮许中天开了一家私人医院。刚开业那几年,他动用自己身边所有的人脉关系帮许中天立足,跑前跑后,掏心掏肺。后来,许中天的羽翼渐渐丰满,父亲也因病撒手人寰。临死前,他拉着许中天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拜托他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结果,父亲尸骨未寒,许中天就跟别的女人裹到一起去了。女人又往前凑了凑,拉开衣领,露出一道道吻痕,嚣张道:“瞧,你老公昨晚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说完,扬起下巴,等着看我伤心失控的好戏。我怎么会如她所愿呢?如果今天来找我的人是许中天,或许我还会悲伤一下,可是,这个女人,不配看到我的眼泪。我抬起修长的食指,悠悠敲着她半裸的酥胸说道:“离远点,狐臭飘出来了。”
对方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侧过头闻自己的胳肢窝。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么蠢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想到来跟我谈判的?见我嗤笑,她意识到自己被耍,梗着脖子愤懑道:“你老公就喜欢臭的,你这香的他连闻都不闻,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气定神闲。做许太太这些年,自是见惯了围绕在眼前的莺莺燕燕。只是那些女人,从来是小打小闹,藏在许中天身后做见不得光的第三者。今天这个敢如此嚣张,看来许中天给了她最大的偏爱。“如果我不签呢?”
她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不仅不着急,还胸有成竹地抿着咖啡冷笑:“如果你不签,那我就只好叫他跟你打官司咯。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敢保证,你半截卫生纸都分不到,信不信?”
我当然信。我的老公许中天现在是帝都有名的财阀,拥有日进斗金的医疗集团,上到政府要员,下到阶层精英,都是他的座上宾。他手里的法律顾问一个比一个牛,小小的离婚官司,自然不在话下。“我为什么要打官司,安安稳稳做个富太太不好吗?每天奢侈品买着,菲佣伺候着,偶尔还跟许中天成双入对地出入上流社会,被人尊称一声许太太,不舒坦吗?”
“你……你可真不要脸。”
“宋雨萌,不要脸的人是你。我才是许中天明媒正娶、风雨同舟的正牌妻子。”
正妻,再不得宠爱也是正妻,受法律保护。小三就是小三,许中天再怎么喜欢宋雨萌,现在还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他所挣的每一分钱,都属于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起诉宋雨萌这个贱人,追回许中天在她身上花的每一分钱,再反告她敲诈勒索,如果许中天愿意配合,我还可以把她送进监狱。“哼,正妻又怎么样?他现在爱的人是我。识相的最好现在签字,这样我还能赏给你一点生活费,否则,上了法庭,你一分钱都分不着。”
“哦?那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