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近长老级人物的居所,眼见戴院宏伟的气势,不禁对郑释的话生出了质疑,能住在此处的长老,在外门的身份必然不低,那郑释就算有些背景,但他说能请戴院长出手,多半也是夸大之词。他沿着戴院的墙根向左摸去,许久,果然见到一座石砌的院落,院落位置冷僻,房屋四间,也都是低矮石屋,且被戴院的高墙完全遮挡住了,很可能以前只是戴院的柴房之类,若不是郑释亲口所说,想找到此处还真不容易,难怪那郑释想要与王焕调换居所。此时郑东鹤悄然接近院墙,伏在墙上细听里面的动静,院内始终寂静无声,想来郑释已经睡了。郑东鹤这才翻身过墙,不足七尺的石墙对现在的他而言,简直如履平地。他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中一座石屋的后方,透过房屋间的夹缝观察着院落的地形,南面一座正屋,东西两间厢房,算上正前方的门房正好是个四合院。院子被中央的甬道分作两半,左侧竖着一些石桩、石人,显然是炼体所用,右侧则种了些药草,疏疏落落的并不丰茂。这就是郑释的药田?看着这巴掌大的药田,郑东鹤心里一阵恶寒。侧耳细听,只有正房中隐隐有鼾声传出,郑东鹤的目光落到了左厢房上,那应该就是郑释的修炼室了,应该存有武技典籍才对,这也正是郑东鹤来此的目的之一。他轻而易举的接近了左厢房,看上去厢房好似不设防一般,但郑东鹤丝毫不敢大意,双掌贴在门上,一股乳白色的元力徐徐涌出,化作无数细丝,好似植物的根须般,将整个门都包裹在内,透过这些元力细丝的感知,大门内外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显现。晋升四级武者,元力能透体而出后,郑东鹤就发现自己的元力可以像老树根须般在体外蔓延,三丈方圆之内,“根须”的粗细可以操控由心,元力根须触及之物,犹如亲见,甚至比肉眼看到的更加真切细致。没有武技,他空有元力而不懂运用,这种窥探玄虚的手段,只是他琢磨出的小伎俩。忽然,郑东鹤手掌轻震,附在石门上的元力迅速收回,面带凝重的退后一步,凝视石门。原本他是担心郑释在门上装有警铃之类的东西,但一番探查后并无发现,就在他想要以元力卸开门锁之际,却猛然醒悟过来。怪不得这石门看上去毫无防范,原来整个石门就是郑释设置的陷阱,他本人修炼的就是土元力,以元力渗透石门之中,只要石门遭到任何一点微小的破坏,他立刻就能警觉。若非郑东鹤对元力的感应十分灵敏,也根本不会察觉这个大巧若拙的陷阱,以此看来,郑释的真正实力,远不是他表现出来的三级,至少也是四级武者,否则元力无法透体而出,怎么可能渗透进石门里?郑东鹤瞥了正房的方向一眼,并不打算就此退却,纵身房顶,确定屋瓦没有什么玄机后,撬开瓦片溜了进去。房中漆黑,却对他无碍,大致扫了一眼后,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这郑释似乎喜欢故作风雅,连修炼室都布置得如同大户人家的书房一样,整个后墙是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各式典籍,卷宗。郑东鹤小心翼翼的凑到书架前,却发觉其中多半是史书,关于武者的少之又少。他心中犯疑,即便郑释酷爱史学,也不会只有这几本武学典籍吧,他可是个武者啊。想了想,郑东鹤故技重施,再次展开元力根须,探查整个书架,果然不出所料,很快他就发现书架后另有空间,开启之处应该就在右手边的几本典籍上。他抽出典籍,书架无声无息的从中分开,露出了后方一条倾斜向下的阶梯,阶梯末端,是一个长条形地下空间。郑东鹤打量一番,心中暗笑:“这才是郑释的修炼室!”
整个修炼室长达十丈,宽有五丈,通体以坚硬的灰色岩石砌成,一侧墙壁上掏空出十余个方格,各式武者典籍堆得满满的。右侧墙上挂有各种兵刃,以沉重的斧锤为主,郑释显然更喜欢重兵刃。郑东鹤一步一停,万分谨慎的查看了他经过的每一处空间,确定并无陷阱后,才摸到了书架前,只扫了一眼,心中就好一阵喜悦,这里的大多数典籍都对他有用。他知道此时不时贪多的时候,选了一本元力总述迅速翻阅,这部典籍中详尽记载了元力的分类、特性以及修炼方法,对于郑东鹤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找出乳白色元力究竟属于哪一种,否则他无法选择武技。很快他就找到了相关的描述,生之元力,呈乳白色雾状,得自万物生机……将其中的描述尽数记下,郑东鹤不敢怠慢,立刻开始寻找有关生之元力的武技。可惜郑释的收藏实在有限的很,他并没找到相附的武技。无奈,他悄然退出修炼室,将一切还原之后,又摸到药田边观察,很快他就发现了端的,其中的一种药草种植得最多,而且旁边就有新近采摘过的痕迹。他选了其中一棵,体内元力缓缓透出,药草立刻变得成熟了些许。做完这些,他才将一些紫黑色粉末轻轻撒在药草的花蕊之中,看看并无异状,他迅速退出了石院。回到住处,确定自己外出之事并未被人察觉,他安然睡下。次日,王焕等人依旧聚在一处商议对策,显然并没商议出什么办法来。直到第三天,王焕聚集了师兄弟五人,严阵以待只等郑释找上门来。事实上他们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此事,唯一的对策只有硬撼一途。可就算是硬撼,众人也都没有底气。毕竟郑释的实力高过他们不少,且朋党更多,而王焕本人又重伤在身,怎么看,他们这边的情况都已经恶劣到了极点,他们这么做,也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谁知,情况出乎众人的预料,时过正午,郑释仍然不见踪影。越是如此,王焕心中越急,口中说得虽然轻松,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忽然,院门处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院中众人同时绷紧了神经,齐齐向门前看去。待看清来者,众人又都松了口气,来的不是郑释,而是苏玉瞳。苏玉瞳面带喜色,提高了声音道:“各位不用再等了,郑释来不了了。”
众人闻言尽皆差异,仰躺在大堂里的王焕更是讶异的想要站起来,却被苏玉瞳按住:“消息完全属实,郑释炼药出了差错,元力尽泄,而且起了一身红疹,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出来见人了。”
众人大喜,击掌相庆,都说郑释是阴损之事做得多了,遭了天谴,就连王焕也暗自庆幸。唯一不信天谴的,却是传来消息的苏玉瞳,她本能的觉得,事情未免太巧了些。郑释一方本已胜券在握,而且郑释已经不是第一次炼制那种丹药了,基本不存在大意失手的可能,怎么会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如果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从中捣鬼,那唯一的可能……苏玉瞳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郑东鹤身上。郑东鹤并不畏怯,坦然与她对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个女人果然麻烦,自己明明没留下任何疑点,她又怎么会想到是他的?郑东鹤所作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他只是替郑释催生了一株金盏菊,然后在金盏菊的花蕊中撒了一些足以令武者元力动荡的虎羌粉而已。金盏菊药性温和,正是固元生肌的药草,从采摘痕迹上就能看出,郑释常用此药炼丹。而经过郑东鹤催生的金盏菊,与其他同类相比肯定更惹人注意,郑释自然不会错过。金盏菊的药香浓郁,完全掩盖了虎羌粉的味道,两者同时入药,药效就会大变,不但起不到固元之效,反而会促使元力紊乱动荡。郑释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跨过了武士境界,又岂能抵御元力动荡这种致命的魔障?至于他浑身红疹、无颜见人之事,郑东鹤却觉得自己很无辜,谁知道这究竟是虎羌粉的副作用,还是他自己不小心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