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死元护甲,见他居然以妖兽骸骨凝聚护甲,无不惊奇。更令众人为之惊奇的是,被六级武者重腿轰中头部,他居然浑然无事。一个五级武者能在六级武者的重击下全身而退就算不错了,可他居然停都没停一下,实在令人咋舌,如果这就是死元护甲的威力,那未免也太恐怖了些。郑释尚未站稳,郑东鹤手刀狂斩,一道道黑色刀痕,如浪潮般连绵而至。一时间擂台上死气纵横,骨影翻飞,明明正值暖阳高照,四周之人却感觉脊背生寒。“好!”
苏玉曈打破了死寂,为郑东鹤打气。郑东鹤一路强攻,不给郑释半分喘息之机,攻势凶狠,将五级武者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硬是打得郑释全无还手之力。但土元武者的防御超强,虽然处于下风,可郑释还能勉强抵住潮水般的攻击,足足一刻钟过去,郑东鹤也没能正面击中郑释一下,两人的对战就如同事先排演好的大戏,一攻一守之间简直堪称默契。裁定席上的范长老露出了一丝笑容,郑释看似狼狈,消耗却很小,郑东鹤这样狂攻,用不了多久就会元力枯竭,战局逆转是迟早的事,到那时,郑东鹤会死的很惨。谁知,范长老料中了前面,却没料中后面,战局是逆转了,惨的却是郑释。郑东鹤突然攻势一转,改刀为指,犀利刁钻的针锋劲骤然从数十个方向直插郑释。旁观的内门弟子和诸多长老见状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因为郑东鹤所攻之处,全都是郑释防御的死角,而且全身破绽死角无一遗漏!对战斗经验丰富的武士、武师而言,能看穿这些破绽并不稀奇,可是郑东鹤明明只是个武者,而且实力比郑释还低上一级,居然能洞悉郑释的全部破绽,且将攻击的方位、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如此手段怎能不让人咋舌!从战斗一开始,郑释就被迫全力防御,至此已经形成了习惯,哪料到对手会突然变招,仓促之下破绽百出,顿时被射得飞了起来。郑东鹤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然十针齐出,狂刺郑释小腹。“危险!”
观战的内门弟子中,一个身形魁梧壮硕,满脸横肉,红色卷发如狮王般的青年,眼中寒光一闪,扬手抛出一柄长刀,直射台上。喀嚓一声,郑东鹤的双拳正轰在长刀之上,长刀寸断,碎片飞溅。郑东鹤暗叹一声没,扭身跳开,时机已过,再继续已经没用了。果然,郑释趁机横掠数丈,翻身落在了擂台一角,身上破绽再不可循。郑东鹤微微侧头,余光瞟向内门弟子的坐席,正瞥见刚刚出手干涉的红发青年长身而起:“鬼蜮伎俩也敢在此卖弄,你以为做的隐蔽,就无人能看的出来了吗!”
裁定席上,刘长勋沉声问道:“杜非,你看出了什么?说!”
杜非转身拱手:“回刘长老,此人借助妖兽骸骨凝聚护甲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利用妖力伤人,我隆川门中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同门较技怎能用出这么下作的手段?”
“妖力?”
周遭的人大为惊诧,利用妖力是很多武者梦寐以求的手段,妖力比大多数元力更加犀利,而且武者对妖力的防御相对薄弱,如能利用妖力攻击,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惜很少有人能做到,刚刚众人都亲眼目睹了郑东鹤的攻击,却没人看出他利用了妖力。“他什么时候用上妖力了?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看出来,再说较技规则里有说不让用妖力吗?”
众人议论纷纷,都看出了杜非此举的用意,刘长勋自然更加明了,但他也知道,仅凭这一点由头,根本奈何不得杜非:“用什么手段轮不到你杜非来评断,再敢干涉较技就将你逐出会场,明白了吗?”
杜非已经达到目的,当然不会再争辩什么:“弟子遵命。”
话说得恭敬,可他脸上却浮起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也并没坐回位置,径自站在那里观战。台上的郑东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压抑,原本已经胜券在握,却被这杜非胡乱找个借口打断,再想找刚才那样的机会几乎不可能了。他刚才的确用上了妖力,他寻到的妖骨是一种名为虵的妖兽,喜欢潜在暗处对经过的人施以毒箭,它的妖力十分隐晦难测,辅以针锋劲,可谓是绝配,不禁难以察觉,而且威力极强,这正是他为郑释准备的杀招之一。可没想到些许妖力竟被杜非当成了借口,成功救下了郑释,这是郑东鹤始料不及的。但他并没因此懊恼,这次没能杀了郑释,再杀一次也就是了!裁定席上传来继续比斗的命令,二人再度交手,这一次郑释学乖了,抢先出手攻向郑东鹤。事实上郑释此刻仍觉得后怕不已,上次与郑东鹤交手,就始终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更是败得莫名其妙。而这次竟然又重蹈覆辙,如果不是杜非出手,他此时恐怕已经肠穿肚烂了。“难道他天生就能掌控战斗节奏不成!”
郑释恼羞成怒,不再保留,屈指一弹,手中已经躲了一柄方头重铜锤。铜锤一出,一股雄浑厚重的土元力气息顿时爆发出来,随着锤头挥动,一道山脉虚影紧随其后,气势极为宏伟。郑东鹤急忙后退,勉强避开了铜锤锋芒,远远的注视着铜锤,凭直觉感到,这锤中涌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铜山!鹤师弟快躲开!”
台下的苏玉曈禁不住惊呼出声,这铜锤她很熟悉,是戴院长亲手铸炼的一件有品阶的兵刃,以天垂山脉深处的铜源精髓千炼而成,又以九十九只土元妖兽的脊骨锻造成锤柄,再用这些妖兽的鲜血浇灌,才算铸成,“铜山”本身已经拥有的土元力已经超越了武者层次,足以列入一品元武。“元武!天,他怎么能驾驭元武!”
不知哪个武者喊道。远处观战的杜非见到铜山,嘴角微微翘了翘,单凭这柄铜锤就足能将郑东鹤砸成肉饼。这铜锤可是他亲自出手从戴院中盗来,虽然以郑释的实力尚且无法发挥出铜山的全部威能,但应付一个五级武者却也绰绰有余了。与此同时,裁定席上的诸多长老也都注视着铜锤,心中都觉得古怪,他们修炼至今最短的也有数十个年头,却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低阶武者能使用元武,元武自身的能量庞大,且能引动天地间的同种元力助长其威,就算是最低级的一品元武,没有武士的实力也别想驾驭得了,就更别提发挥其威能了。但眼前的郑释,分明将一柄一品元武使得似模似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郑释挥起铜锤,以万钧之势横扫而出,晃动的山影,笼罩了整个擂台,哪怕只是被虚影扫中,郑东鹤也非得被拦腰斩成两截不可。但郑东鹤早有所觉,知道不可力敌,纵身跃起,轻巧的躲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可郑释手腕一翻,铜锤上挑,山崩般的气劲冲天而起直追郑东鹤。郑东鹤一个横移躲过了锤锋,却被锤上带起的山影扫到了侧面,右半边护甲当即粉碎。剧痛袭来,郑东鹤一个踉跄险些跌落,连忙发力前冲,落在了擂台一侧。岂料郑释得势不饶人,挥动铜山紧追而至,郑东鹤只好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在锤锋、山影中匆匆闪避。幸好三途行舟一式他已练得熟极而流,十丈擂台足以让他闪转有余,可即便如此,看上去仍旧躲得十分狼狈,不仅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自身也险象环生。见战局完全逆转,范长老仰躺在座椅上,眯起了眼睛,在他看来,这一场的胜败已经注定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但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想,至少熟悉郑东鹤的人不会这么想,擂台下方的苏玉曈刚刚还面露急切,可此时反倒平静下来,俏脸上甚至透出了一丝浅笑。她非常清楚郑东鹤的为人,他向来喜欢深藏不露,而且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此刻明显躲避得游刃有余,如果他确实不敌郑释,肯定早就跳下擂台认输了,才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虚名与郑释周旋下去,既然他没认输,就说明他在等待时机。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的一样,郑东鹤的确是在等待时机,他也知道元武的特性,所以他不信郑释真能将一件元武驾驭自如,等他力竭之时,便是他毙命之际。然而他的护甲纷纷剥落,看上去情况显然已经险到了极点,即便是武士级的内门弟子,也看不出他有任何取胜的希望。终于,郑释久追不果,暴怒起来,竟然停住脚步,铜锤高举过顶,元力由他的双臂疯狂灌入铜锤之中,锤上的山脉虚影陡然暴涨,瞬间就涨大到了数十丈大小,且随着元力不断增强,还在不断涨大。如此蓄势待发的一击,看得观战者无不色变,元武的威能果然不凡,在郑释的不断催鼓下,攻击范围竟囊括了数十丈方圆,一旦这一击落下,擂台都要为之粉碎,如果郑东鹤还不认输退避,几乎是必死无疑。郑东鹤自然不会傻到冲上去打断郑释,否则就像是在一座蓄满水的水坝外凿一个缺口,当即就会成为狂暴洪峰下的牺牲品,下场与直接中招无异。擂台周边的武者们哄然大乱,争相走避,负责维护秩序的侍卫们则纷纷冲了上来,联手将擂台罩在中央,以防擂台崩塌伤及他人。苏玉曈这会儿也急了,唯恐郑东鹤有失,高声提醒:“鹤师弟不可硬撑,便是认输你也有资格进入内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