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市 殷槿桦上次那样一表态,郝姨脸上挂不住,便也没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人。至于殷槿桦回家的原因,殷母和殷书林百般劝慰,殷槿桦同样意识到那天态度有些过激,最后还是在周末回到了自己家。 “是我呀,槿桦,大周末的,没吵醒你的春秋大梦吧?嘿嘿。”
电话那头传来顾佳仪笑哈哈的声音。 “没有,正好醒了。”
殷槿桦握着电话筒,抬手伸了个懒腰。 “我说槿桦呀,一家人没有什么隔夜仇,回来就好。”
“佳仪,先这样说,我们改天再聚聚,挂了啊。”
殷槿桦挂断电话,随后看了一眼床头放着的闹钟,指针刚过九点,周末一到,可以好好放松睡个懒觉。 起身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在餐厅拿了点熟食又继续回房间边看书边吃早餐。 殷平在半个多月前提到自己最近找到了新的工作,要出一趟远门。不过没有殷平在家的日子,殷槿桦倒是觉得倍感轻松,更不用天天忍受他那副阴阳怪气的脾气。 “哐哐哐”的拍门声响起,声音很强烈,可以听出敲门人用了非常大的力量,似乎要将门板拍断。 殷槿桦心下想:会是谁大上午的来呢?邻居应该不太可能,母亲也因祖母生病回了娘家。家中就剩下她和爷爷。 “有人在吗?快开门。”
家门被再次敲响,和前一次同样的力道。隔着门隐约听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了。”
殷书林从房内走出,将家门打开。 殷槿桦将房门虚掩着,通过门缝来观察客厅里的动静。凭听这敲门声与说话声,来者不善。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个壮汉一拥而入。个个脸上带着痞气,为首的是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壮汉,年纪越四十上下,面相极为凶恶。 “你们是?”
殷书林语气礼貌。 “殷平在家吗?”
为首的男人走到客厅,环顾四周,语气很不友好。 “平儿半个月之前正好去了外地工作,这不,人还没回来嘛,你要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行,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男人朝身边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几个随行的壮汉分别朝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去。 “您看,这一时半会他也回不来不是……”殷书林语气依旧平静。 “兄弟几个就在这里等,等到他回来为止,反正好吃好喝的你们这儿都有是吧。”
男人傲慢的语气传来,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牙签叼在嘴中。 殷槿桦感到气氛不对劲,这群人纯粹就是来挑事,爷爷年纪大了…… 万一这群人和殷平有什么过节,这会定找不到人,上家里来找麻烦。 遂用力打开房门,走到客厅,以冰冷的态度盯着客厅坐着的这群人。 “你们来做什么?”
殷槿桦语气中毫无温度。 “哟,殷大夫,这小丫头是您孙女?哎呦,这长得可是真水灵漂亮。”
络腮胡带着邪气的笑意,一个劲盯着殷槿桦。 “槿桦,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回房间。”
殷书林拉拉殷槿桦的胳膊,声音不高,暗示她进屋去。 “爷爷……” “快进去,没事啊。”
殷书林催促着。 殷槿桦回到了房间,但警惕性高的她依旧将门虚掩着,以防止万一,对于这伙混混,随时要做好报警的准备,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家人。 络腮胡继续说到:“殷大夫,您也是知道的。常言道: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平日里都知道您名声好,怎么说您也得到过大多数人的赞扬。这点咱们兄弟几个也是略有耳闻。不过,话说回来,这凡事也得讲江湖规矩不是,否则便落了个不仁不义。”
“你们想说什么?”
殷书林语气平静。 “很简单,我们都是爽快人。阿龙,拿给殷大夫看看。”
络腮胡身边的壮汉递来一叠皱巴巴的白纸。将它们放在殷书林身边的茶几上。 “您看看,这些字据和欠条,您瞅瞅,啊,这可白纸黑字,还摁了手印的欠条。这可都是您儿子和咱们哥几个借的。”
络腮胡将手中的白纸字条用力戳着,发出很响的声音。随手将它们扔在桌上。 殷书林拿起桌上放着的字条,粗略翻看了一下,每一张都是一笔不小的借款,不由得眉头紧锁。 “怎么样?殷大夫,您就说这事是谁没道理。啊?我们哥们几个可是宽宏大量,但是不能白做这个善人不是,这些欠款可是拖了好几个月,您儿子殷平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说马上还。可一个月又一个月地过去了,这不仅没还债,人还给跑没了。您说,咱们哥几个找不到人,不只能来您家打扰了嘛?”
络腮胡干笑着。 在房间里看着这一切的殷槿桦此时已经怒火中烧,用力握紧了拳头,自己的父亲又惹上了事,前番说很快可以赚钱,没想到却四处借高利贷,这会人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先生,您说吧。一共多少钱?”
殷书林依旧平静的声音。 “爽快,这么着吧,殷大夫,我们也不为难你们,给您个面子。”
络腮胡说着做了个手势。“不多,一共八万,您看……咱们都好说话。”
“行,你们等着。”
殷书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朝房间走去。 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个厚信封。殷书林将信封塞入络腮胡手中。 “这些是殷平的还款。”
络腮胡男接过信封,将剩下的几个信封交给随行的壮汉。 “你们都认真数数,对个数。”
“大哥,数额没错!”
“好极了,爽快!”
络腮胡男带着刀疤的脸上笑纹拧成一团麻花,从沙发上起身,用力拍拍殷书林的肩膀。 “兄弟们,咱们走。”
络腮胡话音落下,随行的几个壮汉也随即起身。 “殷大夫,今天还要多谢你了,那我们哥几个也不打扰您了。”
“不送。”
一群人拿到钱后,出了殷家的门。 屋外 “大哥,刚才那家的妞怎么样?”
“你是说殷大夫的孙女?”
“想不到殷平这小子还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 “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拿钱,其他的事情,往后再慢慢商议……”络腮胡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殷家屋内 殷书林脸色苍白,站在客厅里一声不吭,手中拳头紧握,额头上也随着用力而爆出青筋,双腿在强撑着颤抖的身体。 躲在门后的殷槿桦迅速冲入客厅,上前扶住殷书林摇摇欲坠的身体。 “爷爷,您先坐下。”
殷槿桦将殷书林扶至沙发上坐下,拿起周围的靠垫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必了……”殷书林简单地吐出几个字,叹了一口气。 殷书林说完,捂住嘴狠命地干咳起来。 “您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和那些人……还有我爸置气,说好的,等我赚够了钱,就让您晚年享福……”殷槿桦轻轻替殷书林锤着后背,帮他顺气。 “好啦,槿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事啊……”殷书林搭上殷槿桦的手背,带着薄茧的手心透着冰凉。“进去吧,回屋休息,没事了。”
殷书林催着殷槿桦回房间。 “可……”殷槿桦迟疑着未曾挪动脚步。 就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殷书林用颤抖的手扶着靠椅,想勉强站起来,怎么也使不上劲。就在他要站起来的同时,干到发白的嘴唇中冒出殷红的血丝。 殷槿桦再也忍不住,她并不知道,殷书林这些日子一直在强撑着身体。上次察觉殷书林剧烈的咳嗽时,心里就已经感到不对劲。 “爷爷……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殷槿桦焦急的声音带着哽咽,一把抱住殷书林的肩膀。 殷书林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走,我送您上医院。您千万不能有事。”
殷槿桦胸中如被石头塞住,眼泪随之涌出眼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她紧紧地握住殷书林微凉的手掌,试图给对方一丝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