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了？”

顾佳仪开门时见到了自己快三年没见面的哥哥。　　“佳仪，咱妈还好吗？”

顾萧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内。　　“嗯，妈的身体还算硬朗。对了，哥，你今天来家里有什么事吗？”

顾佳仪问。　　“有点儿事，妈在家么？”

顾萧朝着家中四处望了一圈。　　“怎么了……啊，是萧儿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和你妹妹。”

顾母从内室走出来，接口到。　　她对顾萧的态度不冷不热，这个孩子，自己在离婚后被判给前夫。这些年里，除了抚养费的支付，大多数时间，也未有过多少联系。顾萧自然也疏远了这层关系，只是碍于血缘问题，不得已，在某些事情还得寻求帮忙。　　“妈，是这样的，我近期找到一份新工作，在柯水市。”

顾萧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前一份不太适合自己，何况，手头有点紧张，我想……”　　顾母知道了大概。　　“萧儿，你也不小了，前前后后工作找了好几个，跳槽次数也不少。可就是没见着你能坚持下去。”

顾母苦口婆心地说着。　　“妈，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只是目前手头紧，只得先向您借一部分……等过了这阵子，我如数奉还。”

顾萧语气焦灼。　　“你要多少？”

“十万……”　　“十万？萧儿，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如果是生活上有困难，我们可以帮你，可一时间我们哪里能有这么多钱？”

顾母觉得此事的不寻常，身边的顾佳仪也开始提防起来，面部表情变得不自在，目光一直没有从顾萧身上离开。　　“你俩别这么瞅着我，自然是好事情。我这次可是找了个好的投资方向，要不这样吧，借你们的钱，我每个月加上利息还还不行吗？”

顾萧和顾母还有顾佳仪商议自己的想法。　　“萧儿，不是我们不给你，只是，目前凑来凑去也达不到这么多的数目，何况……”顾母面露难色。　　顾佳仪心下知晓了几分，这个哥哥，在小的时候就爱欺负自己，现在来找她和母亲也没什么好事，自己也从他开口提借钱时就已经露出一副不好的脸色。　　“佳仪，你也别这样看我，你哥不是那样不务正业的人。”

顾萧强行压住心中的闷气。　　“我对这种事情，也没太多看法，就像妈说的。着实是数额过大。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也是情有可原。”

顾佳仪语气并不友善。　　“这么办吧，妈，您这里有多少？不够数我回头再去爸那边借一点。”

顾萧直截了当。　　“只有不到两万，剩下的还得生活开支。”

顾母语气中也泛着犹豫。　　顾萧换了一副表情，堆起假笑：“那，算了……你们好好生活，以后再有困难，我自己解决就是。”

顾萧说完，转身推门离开。　　屋内　　“妈，总觉得我哥这次遇到了什么问题，您……”顾佳仪心中泛起了一阵疑惑。　　顾母叹着气：“你哥这人吧，人品不算差。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孩童时期不懂事。”

顾母心下知道顾佳仪的芥蒂。　　“那件事啊，我早给忘了，就是觉得我哥现在，整日也没个正行，人一到成年后还未有固定规划，往往很容易误入歧途。我就担心他一来，要借那么多钱到底是不是进了什么非法行业？”

顾母拉着顾佳仪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总之，以后多留个心眼。”

“也好。”

顾佳仪咬着嘴唇点点头。　　顾萧在母亲这里没有借到钱，自然也不会再回父亲那边去借，他早已知晓结果。父亲更是个难以沟通的性格。遂动身直接去了柯水市。　　柯水市基建公司　　“你这是什么玩意？”

白色的设计图纸朝顾萧扔过来，老板语言中的讽刺和动作，让他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和侮辱，将拳头握得死死的。　　他没有作声，弯腰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设计图纸。将图纸揉成一团，这是带着满满讽刺的成果，也是自己应聘失败后的污点。　　“嘭”地用力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顾萧在离开前还听到办公室内那群人在议论着自己，嘲讽的语气再次袭来。他心中暗暗发着狠，这种嘲笑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自己参加绘画比赛之际，被淘汰时，与看到评委们朝着自己投来异样的眼光时一模一样。　　从小就在失败中不断受着打击，顾萧的潜意识内，透露着一丝自卑，他迫切渴望自己被人挖掘，就像某个人那样优秀，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赞赏，而多数时候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围观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热闹。　　“哼……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

顾萧自我安慰着，将手中的图纸一股脑儿撕得粉碎，全数扔进门口放着的垃圾箱内。　　“招聘服务员，洗碗工……”的招聘宣传纸贴在墙上，上面留下了联系方式。　　顾萧摸着自己干瘪的钱包，眼下之际，只能走这一步了么？　　最终，顾萧还是选择了在那家公司里工作，不过做的是后厨的杂活，月收入只有500元，在柯水市拿这份收入，除去租房，每日都得省吃俭用。　　“哟，你瞧啊，这小子不是上次来咱们公司应聘设计师的那个么？”

中年男职工坐在餐厅的一角吃着牛杂拌饭，口中数落着正端菜的顾萧。　　“可不是嘛，死皮赖脸的，还不是没本事呗！”

坐在对面餐桌上的中年男人回应着，语气中同样带着一丝嘲讽。　　“你看，这小子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男人将脚伸入过道，故意朝着他座位方向走来的顾萧绊了一下。　　“你都没看路吗？”

男人放下手中勺子，向顾萧发出挑衅。　　顾萧没瞧见脚下的障碍，只顾着端好手里的那碗菜。被人一绊，脚下打滑没站稳，手里端着的盘子也随即打碎在地。　　“有些人做什么事情都不认真，难怪只能混个后厨的工作呢！”

一开始在吃牛杂饭的男人笑得更大了。　　此时，顾萧脸上已变了颜色，却因为工作原因不好发作。　　“好好的烧茄子，都吃不到了，笨得要命。”

男人假装叹气。　　“顾萧，怎么搞的？端个菜都端不好。”

后厨主管闻声而来，看到满地的碎片残渣，对着顾萧就是一顿骂。　　“分明就是他故意绊我……”顾萧为自己辩解着。　　“人家好好的怎么会和你过不去？不要总给自己找理由，先前看你没着落，想给你点锻炼的机会，算了……从工资里扣……”　　“嘭”地又是一声响，顾萧将搭在肩上的毛巾用力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朝从后厨方向走去。　　“瞧瞧，这什么德性？被批评了几句就赌气，以后还怎么工作？”

主管无奈地摇头，虽然觉得自己前番说的话有些重，却是在激励着这个年轻人，他认为以对方的能力，不仅限于做个后厨助手这样简单。　　后厨洗碗池旁　　顾萧将先前的气全部撒在了带着残羹油渍的碗碟上，用力把碗碟朝着洗碗池中摔下去。水花溅得四处飞起。　　“怎么啦？生这么大的气，碗碟本来是没有生命的，怎么惹着了你？”

一个甜甜的女声传来。　　顾萧转过身去，对上了一张甜美的脸。　　是个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个头不高，留着一头短发，看起来青春洋溢。　　女孩系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围裙，可想而知也是在这里打工的。　　“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顾萧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将手中一叠堆得比自己个头高出一点的盘子小心翼翼地挨个放进洗碗池。　　笑道：“我今天刚来这边工作，刚进来就发现你怒气冲冲的，还以为是和谁吵架了呢，就在想，这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也能把你给惹火。”

“你说话还挺有意思。不是碗碟惹火我，是那群自以为是的人。”

“你指的外头那些吃饭的职工啊！嗨，他们就那样，喜欢欺负年轻人。”

女孩倒是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看得这么清楚。”

顾萧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几分兴趣。　　“其实也没什么，既然选择了做一项工作，无论收入多高，都要坚持下去，收获或许不一样呢！”

女孩说着开始洗盘子。　　女孩的语气让顾萧似曾相识，在某个时间段，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同样也是这样，对未来抱着希望和乐观的姿态。只不过那种笑容和温柔，不是对自己释放。　　“你叫什么名字？”

顾萧问到。　　“明娜。”

“明娜，我叫顾萧。很高兴认识你。”

“同样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啦！”

女孩笑着回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