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批服装的货款,杨经理准备的如何了?”
杨嘟嘟带着他的老板,找到了杨经理。话说,杨嘟嘟服装厂的老板姓鲍,鲍鱼的鲍,名叫喜财,连起来就是鲍喜财。原本只是一个乡镇服装厂的老板,但是酷爱文玩字画,总追求一点儿古色古香的范儿,就觉得那样,就能显得有文化了。鲍喜财穿着一件对门襟儿,一字扣袢儿的唐装,翘着二郎腿儿,摇着一把折扇,有板有眼的坐在烈阳道商城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不经意的放在面前,与杨经理攀谈起来。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两杯清茶,一杯是给杨嘟嘟的,另一杯是给鲍喜财的。两杯茶都已经喝干了,但还是可以嗅到一点点茉莉花的清香。怎么说鲍喜财也是个老板,杨经理擎起茶壶,给鲍喜财蓄满茶杯,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不瞒鲍老板,商城刚刚开业不久,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所以资金周转不灵是必然的,一时半会儿不方便结款,让鲍老板见笑了,鲍老板还是再等一等吧。”
鲍喜财哪吃这一套,他面色阴沉,端起茶杯,微微转了转头,均匀的吹了吹,清茶表面泛起的云烟,垂着眼皮说了一句:“我们只是一家小小的服装厂,工人们也是靠手艺吃饭,这么一大笔服装款,就这么拖欠着,我们哪里拖的起呀。”
“诶……”杨经理一声苦叹:“那批服装毕竟是用了人家的设计方案,要不是看着嘟嘟的面子,我是不会把这个业务,交给你们公司的。”
“究竟是看着嘟嘟的面子,还是看着回扣的面子呀?”
鲍喜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业务干完了,杨经理也不亏吧?”
听了鲍喜财不软不硬的话,杨经理顿时就沉默了。商城的办公室里面甚是雪亮,大白天点着明晃晃的灯,显得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以至于点点光斑,飞扬跋扈的洒满了整个房间。靠墙的一侧摆放着个橱柜,一格一格的,格子里面臭鞋烂袜子,乱糟糟的。杨嘟嘟的心,“砰砰”直跳,好不容易谈了个大活儿,还是亲舅舅的活儿,却万万没有想到,结款出了大麻烦。再有就是,万一让鲍喜财知道,他也在中间拿一份回扣的话,会显得很卑鄙的。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老舅,你就把钱给结了吧。我们老板都亲自来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
杨经理做梦都想,给鲍喜财把钱结了,但是,他们做的方案并不是老板选择的,杨经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总之,老板很生气,死活儿就是不给钱。这件事情,阴差阳错的弄到这个地步,杨经理可是做蜡了。他就想先拖着,万一老板改主意了呢。杨经理假装一脸的为难:“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呀。”
“老舅!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这么大一家商城,拔根汗毛都比我们的腰粗,怎么也不可能,就差这点儿钱吧。”
杨嘟嘟接过了话茬。鲍喜财“啪”的一声,抖开折扇,若有所思的摇了起来。弥漫的茶香渐渐的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折扇撩起的风。仲夏的天空最为清澈,旭日晒暖了整座商城,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晒不暖那个开着冷气的房间。鲍喜财酝酿良久,终于开口了:“杨经理啊,每套回扣再给你加一百,怎么样?”
鲍喜财说罢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将茶杯重新放回面前,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这个嘛……”穿那样衣服的人讲话,总是那么的沉闷,但是,杨经理爱听。突然!“咚,咚,咚……”墙上的挂钟响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反正是很突然的响了几下。紧接着,打扫卫生的老婆婆,“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拿着扫把和簸箕,奇迹般的出现在了门口。杨经理只好潦草的结束谈话,他转了转眼珠儿,对鲍喜财和杨嘟嘟说道:“这样吧,你们后天过来结款,我想办法给你们拆兑拆兑。”
杨经理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挪用公款,把农民工的工程款扣了,用那笔钱先给鲍喜财结款。至于农民工嘛,拖欠工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以后再说,实在没有钱,就不给了呗。总之,鲍喜财和杨嘟嘟很满意,尤其是鲍喜财,唐装上的一字扣袢儿,都勾起嘴角,偷偷的露出了笑容。只是那个打扫卫生的老婆婆,表情突然变得阴森,阴森的有些吓人。就看她脚上的黑色布鞋,隐隐约约的泛起了红色,隐隐约约的变成了红色的高跟鞋,但是很快,又隐隐约约的隐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