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管是奶奶还是那个死去的爸爸都是更疼沈北川多一些。“所以你才心里生出这么多的恨来？”

老太太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她承认，她更疼北川一些，可对于他，自己也是打心眼里疼爱的。“没错，我就是恨，明明我和他都是您的孙子，都是沈家的孩子，凭什么我得到的关注得到的疼爱总要比他少一点。”

“明明我才是哥哥！是沈家的长子！”

沈晋同眼底透出愤怒之后的暗红，却极为克制的压低了声音，他才是沈家的长子，才应该是继承沈家的那个人，可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却都被沈北川给抢走了。老太太脸色稍稍变了一下，沈晋同比沈北川大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儿子当初将他们母子带回来的时候宣称晋同是老二，加上他确实长的比较瘦小，外界信了，可是她却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孩子两三岁的孩子或许知道好坏脸色，可是却学不会如何不限笨拙的讨好人，到现在他都记得，晋同来了沈家之后，小小的身体却努力的做着讨好每个人的样子。她当时想着，小孩子乖巧不会是全部装出来的，装得久了也会变成一种性格，可没想到她错了。有一种人即便装的再久也不会真的变成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们的心早在每一天的伪装中变得更加阴暗无比。“所以你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至少你的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而北川，他永远都没办法在待在自己妈妈身边，有个依靠支撑了。”

那个时候北川才是个两岁多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懂事懂得特别早，魏舒容一心想要坐上沈太太的位置，明面上对北川很好可是背地里却偷偷的打骂他。所以她才会对北川多一些偏爱，是对死去儿媳妇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儿子在外面做出荒唐事的弥补。“有妈妈又能怎么样？如果有一个蠢笨的只会拉后腿的妈，还不如早早死了！”

沈晋同眼里都是嘲讽还有复杂的恨意，他也想从妈妈那里感受到温暖疼爱，也想在温暖的怀抱中长大，可是他的妈妈做了什么，她让自己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原来他是那么丑恶人的孩子，他注定是丑恶的。“晋同，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再有多不好，也是你亲妈。”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太太脸上多了怒气，他们沈家一向门风不差，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亲妈？我的出生不过是她想要嫁进沈家的工具。”

“你妈已经死了......”“那是她自己无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晋同大声打断，老太太闭上眼睛，“仇恨已经让你蒙蔽了眼睛，晋同，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沈晋同喉咙发出笑声，压低的沙哑笑声诡异的厉害，“来的及去让子弹打穿我的头吗？别做梦了，我现在是沈北川，等我解决了你们这些碍眼的，以后整个沈家都是我一个人的。”

对一个死刑犯说来得及，到底是天真还是可笑。“你想像害死张主任一样杀了我？”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老太太脸上都是失落和凝重，如果晋同能够回头，事情就还有转机，可现在她就算有心，也没办法再帮他了。“你这岁数根本用不着那么费劲。”

沈晋同突然笑了起来，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却不是抵抗炎热的冷风，而是热风。“很热吧，我会陪着您的。”

不仅打开了空调还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不算大的卧室俨然成了一个连空气都不流通的小牢笼。老太太眉头跟着拧紧，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自己的高血压平时都是靠着吃药来维持的，心情的舒畅与否和血压有直接的关系。室温升高，房间又密不透风，加上陪着自己的好孙子，血压必然急速升高，没有降压药的调节，后果可想而知。“奶奶，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沈晋同一脸随意的解开衬衫的扣子，唇角的笑容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你......”提到自己这辈子最痛的一件事，老太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唯一的儿子早早离世，不是意外。“没错，就是我，我在吃的东西里放了别的，然后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他是你爸爸！”

老太太从床上站起来，起的太急，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也跟着晃了几下，可尽管如此却依旧比不上心里的震惊。儿子的死她也曾有过怀疑，可是后来警察查了半个月也没有其他的指向，这件事才这么过去。过了三十年现在她的孙子突然说，是他杀的！“可他心里从来不把我当成儿子，在他眼里沈北川才是他唯一的儿子。”

沈晋同一脸狰狞，“自从来到沈家开始，我每一天都在努力的讨好所有人，奶奶，爸爸，还有那个讨厌的要死的沈北川。”

“可是讨好了半天得到了什么，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从爸爸书房门口经过，他在电话里和别人说沈北川才是沈家的继承人，将来沈家的一切都是要给沈北川的。”

“都给沈北川，那我是什么？我不是沈家的孩子吗！”

明明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凭什么沈北川那么小就注定要得到沈家的一切，他也是亲生儿子，他努力讨好所有人，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乖巧懂事，可是做了这么多，沈家还是神北川的！他不甘心！“你已经疯了。”

老太太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呼吸也失去了平稳，努力呼吸却还是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我早就疯了，奶奶，是不是觉得血压在飙升，想吃药吗？”

狰狞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沈晋同拉开一旁的抽屉，将里面的降压药拿在手里轻轻摆动。“是药三分毒，您还是别吃了。”

老太太用胳膊撑住身体，脸色越来越差，“沈晋同，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晋同冷哼一声，笑容渐渐收敛，阴冷的眼神盯着老太太的眼睛，“我恨你们，恨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