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走在那熟悉的道路上,沈闹心怀忐忑。被花嬷嬷领着一步一步朝着那慈宁宫的方向走去,很快的,她便站在了那慈宁宫的门口,站在大门外几乎是有些迈不开腿。她到底是没有准备好如何去面对太皇太后的。“皇后娘娘,太皇太后还在里边等着您呢。”
花嬷嬷将沈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急忙开口,而后对着沈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闹见状,举步迈了进去,刚一踏入,便看见屋内空无一人。这间屋子是沈闹还不曾出阁之时,常来皇宫留宿,太皇太后专门为她准备的屋子。“皇后且在此等候,太皇太后一会儿就到。”
“嗯。”
沈闹应了一声,花嬷嬷的退下了,她在这间屋内左看右看,到底还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看来太皇太后一直都给自己留着这间屋子,即便自己已经嫁人了,即便自己当时已经是后宫之主了。正寻思着,那紧闭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了,看见踏入房门的老人之时,沈闹眼眶一酸。太皇太后的样子看上去可比自己出征之前要苍老许多了。她一向是身体硬朗,毫无病痛,所以即便沈闹知道这一点,听见她有半分不测的消息,却还是依旧放心不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而太皇太后一见屋内的女子,一时间也是泪流满面。“皇祖母万安。”
沈闹朝着太皇太后施了一礼。太皇太后更是急忙上前,亲手将她给扶了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握住沈闹的手,一脸心疼的注视着沈闹那张带有些许憔悴的小脸。“丫头,你瘦了,也黑了,战场那边不好过吧?”
不难听出太皇太后话中的心疼之意,而沈闹对于太皇太后的话也是无从辩驳。自己带兵打仗,风吹日晒的,怎么可能会不黑?怎么可能会不瘦了?可是她早已不是那般将样貌看得如此之重的小姑娘了,更何况黑了很快又可以白回来。她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坐到了一边的位置上,笑着开口,却眼含泪花。“皇祖母说笑了,带兵打仗之人,又岂会有身娇肉贵,肤白貌美呢?”
她的话也似乎是提醒到了太皇太后,她依旧是紧紧拉着沈闹的手不放,“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哀家已经好生教训过隋释了,他自己也知道错了,好孩子,你……”“皇祖母。”
太皇太后的话还未曾说完,沈闹便知道此行太皇太后必然是来给隋释当说客的,她急忙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她当即将自己的手从太皇太后的手中抽出来,对着她双膝跪地。太皇太后大惊,就准备伸手将她拉起来,可是沈闹的声音却也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太皇太后,民女方才还唤您一声皇祖母,只是因为在民女的心中,太皇太后就好似是民女的祖母一般,民女此刻已然与陛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了,所以还望太皇太后无需白费口舌。”
听见这话,太皇太后的心就还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沈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在告诉她,她现在与隋释没有一点儿关系,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撇开阿兄的事情不谈,这些年来,民女与陛下之间的情分早就到头了。更何况,陛下都说了,民女的阿兄是他国细作,想必南邑也绝对不会容许南邑有着这样一位皇后的。”
太皇太后顿时语塞,沈闹句句在理,也句句都在与隋释撇清关系。她眼含心疼之色的伸手将面前的姑娘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哀家一向是会尊重你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去走,只是你确定嬴理便是你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吗?”
其实嬴理还是质子的时候,她便看出来嬴理对她的感情,只是她到底还是站在隋释这边的。“隋释虽说有错,可他到底是南邑的皇帝,有些事情也是万不得已,哀家以为,你当会体谅他的。”
说着,太皇太后便长叹一声,倒也不是会沈闹失望,而是在感叹沈闹与隋释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沈闹听着太皇太后的话,面上扯出了一个很是得体大方的笑容来。“体谅陛下,是南邑皇后该做的事,而我现下只是沈闹。”
她一字一顿,太皇太后几乎可以看得出她对待这件事情上的决绝。她伸手拍了拍沈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来规劝她,可是,这个时候,好似不管说些什么,都没有办法可以比得过沈闹方才说的那句话。最终,太皇太后还是长叹一声,“自你出征之后,隋释日日都在挂念着你,哀家虽不知与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了如此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到底,夫妻之间,磕磕绊绊在所难免,隋释又是一国之君心高气傲。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够再三考虑。”
“太皇太后不必多言,民女考虑得很是清楚,相信您也一定会尊重我的任何一个决定。”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她必然是会尊重她的决定的。她缓缓伸手,将坐在自己身边的沈闹拥入怀中。沈闹依偎在她的怀中,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很是安详,毕竟,她是一直以来都支持着自己的一位长辈。“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这事情只能怨隋释他自己没有福气,李玉哀家的缘分如今也算是到头了,往后,你一人在外,还需多加小心。一定记住,只要南邑还在,哀家还在,你便永远不是无家可归之人。”
听着她的话,沈闹终于是没能忍住,在太皇太后的怀中失声痛哭出来了。……另一边,望着云台的大门,嬴理缓缓的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倒不是因为惧怕踏入,而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形式进入这里。站在云台外面,嬴理可以看见院中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身着玄金色龙袍的男子,这人不是隋释又能是谁呢?一直以来,这男人都被外界的百姓称之为暴君,可是如今在嬴理看来,他这副样子,总算是有几分正经国君的样子了。一见嬴理踏入,隋释抬眸望向他,“恭候多时了,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