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替我带话,感谢段门主和杨帮主。”
江承轻送别完帮手们,才转回去面对彭家人。彭潭清查看完姐姐的伤,怒气冲冲冲过去甩了江承轻一巴掌。“你怎么有脸给我们家来信求援!还敢附上江家的标识!要不是姐姐恰好撞上了,我们才不会让她知道,更不会来帮你救你的侄儿!”
彭崇下马站在了江承轻和江忘忧之间,背对着妹妹那边。“表叔……”“当不起江公子这一声。”
“彭宗主,怀明还在这里,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江忘忧改了称呼。彭崇转开视线不语。那边,彭潭清还没发完火,她反手又打了江承轻一巴掌:“凭什么姐姐要为了帮你这种人受伤?你究竟还要伤害她多深才算完!”
江承轻无言以对,江忘忧也没再开口,偏头看了弟弟,发现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现在情况清楚了,彭潦水是独自一人前来,假意要找他们算账。彭崇随后带人来,只是为了来追姐姐。看到求救信号,他们才现身,并不情愿地帮姐姐假装给江家人做了个后盾。“算了,我们走吧。”
彭潦水过来拉住妹妹就走。彭崇看了江承轻一眼,一言不发翻身上马。“谢彭宗主救命之恩。”
江忘忧礼节周全行了礼。马车还安然无恙,关若尘先上马车帮江忘忧换了一身衣服。随后江忘畴上了马车,他们回到了之前的赶路方式,关家二人和江承轻在马车附近骑马随行,关家其他人跟在其后步行。彭家带了不少人,虽彭崇未下令,他们还是自觉让江家的人走到了队伍中段,沿左右为他们护航。马车内沉默了很久,江忘畴才开口:“哥,父亲只是为了江家才改娶的吗?”
“怀明,你还小,大人的事我们不懂,你不要胡思乱想,专心调息。”
江忘忧这么说着却停下了调息。“哥,我知道父亲向方家提亲的事,方姑娘…我觉得很好。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这种选择,我也只能选江家,是吗?”
江忘畴说着眼睛里流光闪烁。他在不久前曾因为哥哥无法逃脱命运而难受,现在他发现自己也是同样的命运。“怀明,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折磨自己。”
江忘忧无法反驳弟弟,也无从安慰他。“哥,为了江家你又牺牲了多少呢?莫哥哥算吗?”
江忘畴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非常沮丧。江忘忧无法回答,他比弟弟更早领悟自己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宿命,祖母为何会对他讲二叔的故事,原因显而易见。“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喜欢任何人。”
江忘畴无法想象,若他真心爱上方姑娘,却要为了家族传承休妻另娶,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爱上她。方才父亲的举动和彭家人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该怨谁恨谁,他觉得每个人都很可怜。江忘忧看着稍微扬起的车窗,悠悠说了句:“喜欢这种事,哪里由得自己控制。”
“哥?”
江忘畴忽然有某种预感,哥哥莫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关姐姐吗?听起来不像。“多思无益,调息吧。”
江忘忧摸了摸弟弟的头。江忘畴点了头。哥哥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低落消沉。他们进鄂渚已是卯时初,距前一天江忘忧离开虎口,正好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同一天之内,江忘忧和他的知交都受到了追杀。他在许多人的庇护下,保住一命,追杀他的也只是一个仇家。莫无妄则相反,追杀他的是很多门派,而他身边空无一人。莫无妄唯一的知交,也就是他自己,都抛弃了他,还有谁会救他,谁能救他?江忘忧并没有问后来的三人,莫无妄的情况,他已然猜到结局,暂时并不想去确认。进城走到离彭家不远之处,正遇上关守正带了关家人在赶路,看到他们便停下队列。关守正下马快步走过来,对彭崇点头致意后,他扫了眼自家一双儿女,便往马车边走去。江忘忧发现马车停下,掀开车帘要下车,刚出来关守正便伸手扶住了他。“还好?”
江忘忧下车后收回手行礼:“谢关宗主关心,忘忧无事。”
关守正没有介意他叫得生分,道别彭家人后,先寻了地方落脚用早饭。江承轻看出对方完全没有招呼他的意思,还是跟着江忘忧坐了主桌,关珀璧也陪在了父亲身边。关守正探过江忘忧的脉,先问了句:“你叔叔呢,怎么没与你们在一起?”
那边关珀璧说了情形,这头江忘畴和关若尘一桌,还有他家两个弟子。江忘畴大惑不解,看了那边之后又看了关若尘几眼,暂时没有发问。“我不是说过以后都不管玄苍宫之事,什么邪教魔教,他又插手这种事做什么?”
关守正听完丝毫不赞同弟弟的做法。两个晚辈都沉默不言,江承轻接了句:“也不完全是为了玄苍宫,守心兄也是为了帮段家。”
关守正看了他一眼,脸色还是很差道:“忘忧有危险,他哪来的闲心管段家?若是他跟着忘忧走,忘忧怎么会受伤?”
关珀璧见怪不怪,江承轻和他儿子一样拧眉不解,不知道关守正是什么意思。“当时突发状况太多,关叔叔也是别无选择。”
江忘忧出奇接了话。“好在你没事。”
关守正说完这句好像消了气,专心用餐。结束用餐后,关守正想起了一点别的事,看了另一桌的女儿后,道:“你现在是江家的长辈,忘忧的婚事是不是你说了算?”
“关宗主,忘忧和若尘是亲表姐弟,如何通婚?”
江承轻一口回绝。那边江忘畴伸长了脖子听,下意识看了关若尘一眼。“我关家不介意,有何不可?此外,婚后我要忘忧来淮水常居。”
关守正自说自话提出更多要求。“这是关家送忘忧回金陵的条件吗?”
江承轻不能接受对方不容置喙的语气,亦不解对方为何如此执着于忘忧,更不可能接受他提的要求。关守正摇头:“你江家如今的状况,如何让忘忧安心练武?”
“关宗主究竟何意?忘忧在江家已长到十七岁,关宗主几年前才第一次见他,倒说的像是关家养育他长大一般?”
江承轻有些上火。看两位长辈聊成这样,关珀璧沉默回头跟妹妹对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