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说算,是顾公子赢了。”
里拉笑着称赞道,“看来是我们长期闭塞,孤陋寡闻了才是。没想到苗疆之外天地广阔,你们的毒技已如此一日千里,不容小觑。”
“乌苏木教主客气了,那不知我早先的提议,您作何想?”
严明月看了顾尹昭一眼后,说回了正题。里拉起身带着人回了待客厅,坐下喝了口茶,才道:“不是不行,但我想,若是诸位真想与我们交好,我倒有两桩联姻之事与各位商议。二者若能成其一,我便依严寨主所言,迁居苗寨旁。”
至今他们都还没提起段夫人之事,江忘忧听到对方这个额外要求甚为头大。唐坤看了眼自己带来这几个孩子,不晓得除了自家外甥,对方还看上了谁?“这第一桩,便是小女和顾公子,不知此事要由谁做主?”
里拉瞧着若能谈成这件事,至少女儿此生无忧。“我是他舅舅,他还有个姐姐,我俩说了算。”
唐坤应道。顾尹昭展扇遮住脸,笑道:“舅舅说大话,我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我自己说了算。”
“休得胡闹。”
唐坤瞪了他一眼。“不知乌苏木教主的第二桩婚事呢?”
严明月懒得听他俩纠缠。里拉满脸笑意看着她道:“便是我与严寨主这一桩,不知你可愿意?我的发妻在生下小女时难产走了,听闻严寨主至今未婚,我俩年岁相当,你看我如何?”
他此言一出,吓到了对面一众孩子,莫无妄更是瞬间闪身挡住了自家师叔。顾尹昭低声笑起来,转头看到忘忧一脸错愕,赶紧咳嗽两声压下笑意。唐坤抬手遮住了脸,唐拓也是一脸傻样。两位护法还算镇定,赫希则是凝神看了严明月,被挡住后也没有调开视线。“走开。”
严明月出声赶走了多事的师侄,直视着说出惊人之语的里拉,“乌苏木教主倒是会想,你这一手偷梁换柱,想直接入主苗寨和玄苍宫的法子还真省事。”
“严寨主怎么如此想我?我们做个近邻如何亲得过做对夫妻?”
“这两件事都容我们考虑下,还有件事想请乌苏木教主高抬贵手。”
严明月看了江忘忧一眼。“从今往后我就姓乌,严寨主请说。”
“唐家有位中原来的外客中了奇毒,不知乌教主可能帮忙解毒?”
今日对方没下这种毒,许是有心示弱,又或是不想让他们识破此事。但他们已经知晓,对方能解此毒了。江忘忧放缓了呼吸,等着对方的回答。“没见过中毒之人我也不好妄论,这样,明日我让小女带齐解毒药,上唐门试试?不知唐门主可愿留她多住两日,能与顾公子增进感情,待到你们那位病人好了,再送她回来不迟。”
唐坤看了自家外甥一眼,笑道:“如此甚好,唐家欢迎之至。”
其他几人都是面带笑容,不过笑意内涵不同,只有江忘忧一成不变的面若冰霜。“说起来,今日来的诸位哥哥都露了一手,这位江公子怎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吗?”
赫希眼见今日就要散场,娇声挑了事。“乌姑娘见谅,我这位兄弟当真不会用毒。”
顾尹昭没想到这一出,稍微慌了下。“我看这位哥哥带剑,想必剑法不差,父亲,你要指点下他吗?”
赫希娇俏笑着说出了可怕的话。她此言一出,顾尹昭和莫无妄都是后背一僵,两人对视了一眼。江忘忧倒是落落大方出列道:“若能得乌教主指点,不甚荣幸。”
里拉看了看对面情势,起身当真下了场:“我喜欢有胆色的孩子。”
他没挑武器,直接赤手空拳攻击,而且是运内力运气,甚至都没靠近过江忘忧,更没触碰过他的剑。江忘忧攻了三个回合,就大概晓得他的攻击无效,不过但凡气功,都有气门。江家剑法胜在多变,他知道对方不会伤自己,便快速机变寻找了一下对方的气门。里拉发现这孩子不仅胆量很足,练功的底子和剑法的精妙度都很足,没过多少招,对方就找对了路子。在江忘忧真找到他的气门前,里拉伸两指夹住了他的剑尖。“谢乌教主指点。”
江忘忧收剑行礼。他这一套做下来,太过习惯成自然,也太过端方周正,让里拉有些疑惑,这孩子似乎不是关外人,家教过好了。两方都有了一定了解,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和端倪,各自都未再深入试探,就此道别了。回到唐家,严明月先为比毒的三人重新号了脉,而后为唐拓开了煎水服用的药,对顾尹昭则是吩咐他晚间找个人盯着他一晚,以免他被人召走了,最后她直接带走了莫无妄。“师叔,到底我跟姓顾的,谁跟你比较亲?”
莫无妄很不满,干嘛把机会留给那货。“白天就顾着耍帅,晚上还指望让你那位好友来看你的惨状?”
严明月一边在他房内为他调配药浴,一边糗了他一句。莫无妄立刻讨好地笑:“师叔还是跟我亲。”
顾尹昭自然立刻邀了忘忧为他守夜,直接叫了晚饭去他房中吃,考虑到要熬许久,餐后就叫了茶点。江忘忧没什么食欲,憋不住才问了句:“莫兄是不是…中毒很深?”
“他那边有严姨照看,你顾好我就行。”
顾尹昭搬了个椅子在房中央坐好,“你们昨晚聊什么聊了一宿?”
江忘忧端着椅子看他一眼,淡然答道:“无非一些过去的往事,和将来的打算。”
“那…你不想跟我聊吗?”
顾尹昭把椅背翻过来,趴在扶手上笑着问。“……”江忘忧很想让他不要什么都跟顾兄比,终究咽下去了,“说来,你说过想与中原武林和平共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实现这件事呢?”
顾尹昭招手让他坐过来自己身侧,伸长双腿无比自在仿若一个孩子,说道:“我没什么计划,不过上次你们家公开议定涂坦一战,你祖母和姑父不是都为我顾家平反了吗?信与不信由人,终归是个进展吧?待十九年前的真相查明,该死的人都死了,谁还会反对我去金陵建玄苍宫分支?”
江忘忧看他摇着腿脚,一派天真烂漫,盯着他看了一会没说话。“怎么了,你不欢迎我去金陵?”
顾尹昭停下来,把下巴搁在双臂上,眯缝着凤眼笑问道。江忘忧摇摇头:“顾兄…你天性纯善,若是处事时能放开心怀,不执着于人事,定能…更……活得更自在惬意。”
顾尹昭看着他一成不变的面容,收敛笑容沉默了片刻,才道:“有些事,也许只有强求才能成。”
江忘忧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叹了口气:“顾兄你有什么成功的事例吗?”
顾尹昭重新勾唇,笑道:“上次是我坚持要入迷障森林去摘蒂蝴花,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
江忘忧明白了,这个人很难执着于人事,可一旦决定要去做,就势必不会放手。这个死扣似乎已经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