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知晚上可能出事,江忘忧连着赶路太久,还是睡着了。好在他素来睡得不沉,江忘心跳起来靠近他的床铺时,他立刻就惊醒了,睁开眼就看到怀空满脸带笑地看着自己。“怀空?”
他叫了一声,对方却突然伸手要来抓他,江忘忧不再多说,掀开被子跳下床就与他打斗起来。江忘心一边发笑一边追着江忘忧,倒不像是想伤他,而只是想抓住他。江忘忧想的差不多,片刻后他就不再躲闪,想趁怀空抓住他的时候,反制住他。江忘心趁此机会,突然改变了意图,出手点住了江忘忧。这一变故让江忘忧很吃惊,对方出手时刻意提升了指尖的内力,并不像是把控不稳才超过了正常力度。他暂时没有呼救,想看看怀空究竟想做什么。江忘心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含笑凑近去想亲吻眼前人。江忘忧吓了一跳,立刻冲开穴道,反手就点住了怀空。这是江忘心没料到的一点,他提前服了能暂时提升内力的药,趁江忘忧没防备加上他拼尽全力,是有机会点住人的。可是谁能想到,江忘忧不过离家二十来日,内力又有很大提升。“你装疯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退开一些后,江忘忧震惊地脱口而出。江忘心只是傻笑着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片刻后,冷静下来的江忘忧恢复了平日的淡定,改口问道:“怀空,你现在是清醒的对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以前江忘心就有过晚间会恢复心智的情况,偶尔还伴随着头疼等不适症状,今夜看来他并没有任何不舒服,而是有些奇怪的企图。“我想当江家的宗主。”
江忘心收了傻笑,浅笑着开口道。江忘忧并无太大反应,眉头微蹙后问道:“这与你方才所做的事有何……”还没问完他想到了答案。他曾经担心过,弟弟清醒过来后,不会再如以往那般喜欢自己,没想到会是如今这般,他不知晓这是否就是弟弟的真意。看来弟弟装疯的第一个目的,便是催他回家,实际上他也是如此做的。“哥哥不是说过,什么都能给我吗?”
不再痴傻的江忘心,声音清泠而温软,正是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嗓音。江忘忧沉默片刻才道:“那要看你要的是什么。”
言毕他不再多说,出门让人喊家里大人过来。没多大会关霁月并江承轻夫妇都来了他房内,看到定在房间中央的忘心,和站在一旁等他们的忘忧,都有些不解。江忘忧简单解释了怀空并未发狂一事,说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但这解答不了为何忘忧会点住忘心,既然他头脑清明,何不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把你伪装发狂的理由再说一遍。”
江忘心这才重复道:“我要当江家的宗主。”
关霁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江承轻有些头大,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郭彩星直接就骂了:“这还说不是疯了?你说的什么胡话!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江忘畴如何比得过我,再说他不是定了方家姑娘?父亲,只要我来继任这个家主之位,再娶了该娶的人,这不是最优选吗?”
江忘心并未直言,他相信除了母亲,其他人都能听懂。这次江承轻明白了,略微张着口呆了一会,才对身旁的妻子道:“辛苦你去看看内外院的情形,主母和黄公子那边都要留心。”
郭彩星对儿子的话一点不懂,这江家有许多事都没对她说过,她相信需要她知晓时,他们定会告知。因而她也不多问,干脆退了出去。反正已经确定儿子没事,其他事自然有丈夫顾着。江承轻这才开口:“你在想些什么?同姓都不可通婚,更何况你们是堂亲!”
“什么堂亲同姓?若非江家这种传承几百年,又几乎不分家的世家,谁家还会有十代外的旁系住在一起的情况?再说,这事又不必公开,你们略一思索就知道,我所说绝对是最优解。”
关霁月这才开口问道:“忘心究竟是想做江家的宗主,还是想做成第二件事?”
“伯母很敏锐,我只能说,这两件事不可分割。”
江承轻无奈看了眼侄儿:“忘忧,你…怎么说?”
江忘忧这才开腔:“您带怀空回去休息吧。”
江承轻点了头,直接架起儿子往外走。刚出这进院子,江忘心就又开始装疯卖傻,大喊:“我才是江家的宗主,我才是江家的家主……”江承轻点不住他,只好拿东西塞住了他的口,可恐怕已经惊扰到不少人了。这儿子是铁了心要做这事,而且就他这智计,忘畴的确望尘莫及。江忘心没再继续闹腾,他感觉自己能说服父亲。若真为了江家传承着想,他说的方法绝对是最好的。他还打算稍后劝说父亲,帮他去问过祖母的意思,相信他会获得多数长辈的支持。就剩母子二人后,两人都静默了片刻。“母亲,或许我不该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江忘忧在桌边坐下后,情绪很低落。关霁月摸着他的头在旁边落座,道:“胖子要一口一口吃成,事情也要一步一步做成,哪能遇到点困难就放弃?”
江忘忧摇摇头道:“这种事就算我坚持,对方未必会一直等我,与其如此,或许早点看开方为上策。”
关霁月轻笑道:“若是等不到的,必不是真正属于你的,那又何必为此遗憾?”
江忘忧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可他认为,这未免太为难对方了。一份喜欢总是得不到回应连女子都难以忍耐,更何况男子……加之这本就是一份不应当的喜欢的话,坚持下去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或许母亲说得没错,我不会放弃,至于别人,我不会苛求,且走且看吧。”
关霁月松了口气:“若终有一日能等到,那我就放心了。”
若这份感情能克服时间和距离,能克服世俗和绝境,那定是一份值得珍惜的真情。“祖母那边……二叔会去说吗?”
“我会去说的。再说,忘心如今才多大,身上的余毒又还未清,少说也是两三年后的事了。”
江忘忧这才点点头,他的确还有时间来考虑,不用太早下结论。想来这也是怀空今晚突发此举的原因,他想趁自己清醒时,先把事情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莫兄说得对,这世上的事,定会有解决之法,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