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或许一切全都是命运的安排。莫老太爷一阵唏嘘。韩若家从前也算是风光，破产之后，却连医药费都筹不出来，落得那样的地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要为了筹措医药费，不得不做出无奈之举。可是，莫老太爷知道的故事，却并不是这样。苏安然当年告诉他，韩若只是一个虚荣的人，为了钱出卖一切，妄想着用孩子来套牢莫家，飞上枝头变凤凰。时至今日，老爷子才知道，苏安然那个女人，原来根本不可信。莫荣臻没有正经工作，每天下午两三点钟都会准时过来探望老爷子。他一进病房，立刻就变得聒噪起来。这天老爷子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不错，想出去走走，韩若正扶着他从床上慢慢往轮椅上挪，好不容易双脚才落了地。莫荣臻不满地嚷嚷道：“你这小丫头瘦胳膊瘦腿的，扶不扶得住老爷子啊？”

“那要不您来搭把手？”

韩若冲他说。莫荣臻只肯动动嘴皮子，人却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我力气太大，万一拧着掐着老爷子怎么行？你们小姑娘手软，要不怎么护士都是女的呢？”

莫老太爷稳稳坐到轮椅上，瞪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没事情做，就回家打牌去，少来这里烦我！”

“爸爸您怎么能这样呢？子聪给您找的小姑娘能一天到晚跟您待在一起，就嫌弃我这个大老爷们了？您可别学爬灰那一套啊。”

“你给我闭嘴！”

莫荣臻这话说得十分难听，莫老太爷立刻就黑了脸。韩若在也暗地里腹诽，这位二叔还真是不会说话，竟这么不给人脸面。莫荣臻被他老子痛骂了一顿，一脸讪讪，坐在沙发上撇了撇嘴，显然很有微词。“莫老先生，咱们还出去吗？”

韩若询问老爷子的意见。“哼！”

老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韩若也不知道是该推他出去遛弯，还是先把莫荣臻给赶出去再说。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日子莫老太爷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要让他接受自己做莫子聪的女朋友，好像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行了，算我说话不过脑子，我给您赔罪，推您出去溜达溜达，行了嘛？”

莫荣臻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由分说从韩若手里接过轮椅扶手，把老爷子给推了出去。她只好在后头远远跟着。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并没跟自己儿子讲一句话。医院的绿化区空气怡人，地方也安静，午后的阳光并不算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爸爸，我劝您对韩小姐态度稍微好一点，莫家如今可是子聪在做主，将来您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莫荣臻嬉皮笑脸说道。莫老太爷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横空飞过来一个网球，对着老爷子的面门就冲了过来！莫荣臻吓了一大跳，赶紧往旁边一闪。只不过，他只顾着自己躲闪，却没来得及把老爷子也拉开！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网球飞向了自己。千钧一发之际，莫老太爷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一道人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咚”地一声，网球重重砸在韩若的脑袋上，她立刻就跌倒在地，被砸得头晕眼花。莫老太爷眼见她竟替自己挡下了球，心有余悸。这时，从后面绿化区跑过来一对母子，小朋友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他妈妈拽着他的手，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玩球没有轻重，真是对不住了……啊呀，小姐你没事吧？”

韩若捂着脑门从地上爬起来，连声说没关系。不过，刚才那一记网球实在是太重了，她额头上顿时红了一大片，脑袋也觉得有点晕。“没事吧？”

莫老太爷原本冷峻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下来。出了这样的意外，莫老太爷也没有闲情再待在外面，让韩若推她回病房里去。“行了，快去抹点药，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爱惜自己这张脸。”

老爷子的语气仍旧十分不耐烦，跟往常一样不给韩若好脸色看，但话语里关切的意味，却不言而喻。韩若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不过是脑门上起个大包，那球要是砸到您身上，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您岂不是要把我扫地出门？”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居心不良，不是真心替我挡球。”

莫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话虽如此，但老爷子心里如明镜一般，知道如果不是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韩若怎么可能不要命地扑上来？否则，他那不成器的二儿子怎么只知道自己往旁边躲？“喂，你这一球还没算白挨，这次可得谢谢我。”

病房外面，莫荣臻低声嬉皮笑脸地对韩若说道。“谢你？”

“要不是我没去挡那颗球，哪有你在老爷子面前表忠心的机会？这下子老爷子对你没微词了吧？以后你真进了我们莫家做少奶奶，可别忘了我这个二叔的好处啊。”

韩若的脑袋后面不禁飞过两条黑线。他明明是只顾着自己躲球，完全没把老爷子放在心上吧，怎么三言两语，倒成了他故意给韩若制造机会？她揉着额头的大包，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吐，不会是被网球砸得脑震荡了吧？护士给她简单抹了点药，但她还是一直胸口憋闷，觉得十分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她忍不住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韩小姐，您没事吧？”

护士担忧地在门口问道。韩若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但还是觉得难受，一直在干呕。多年从业经验让小护士起了疑惑，问道：“韩小姐，您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恶心干呕吗？不会是怀孕了吧？”

韩若愣了愣，笑道：“怎么可能？”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是一惊。仔细想起来，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来例假了，因为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心里一直积压着各种心事，竟没有注意。那天晚上，莫子聪和苏安然订婚的那个晚上，她被人莫名其妙下了药，醒来后，身边就躺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