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人把你送回港东市去。”
莫子聪依旧语声冷淡。“我不回去!凭什么我要回去?阿讯哥哥,不,莫总裁,我求求你,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留在你身边!”
她哭得越凶,莫子聪就越是无动于衷,这让她觉得心寒。胸口升起一股恶心的念头,她强压下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带着哭腔道:“我明白了,莫总裁,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你想抛弃我才是真的,对不对?所以,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我做的,你都一定会赶我走。”
莫子聪不置可否。他自问并没有对顾朝夕说过什么海誓山盟的话,但是,他也的确对不起她。只是有些时候,人必须要做出选择和取舍。“这对我不公平。韩若她明明就是背着你去跟从前的青梅竹马勾搭在一起,你见到了证据也不去怪她。可是,我只是被人陷害从电脑里搜出了一些记录而已,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赶我走。”
顾朝夕冷声道。“究竟是有人陷害你,还是你自作孽,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当然清楚!阿讯哥哥,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怜,我输得一无所有,不但没得到你的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心。”
顾朝夕声音怆然。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在这种时候,泪是越抹越多的。“阿讯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不想算计你,因为在我心里,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莫氏集团的总裁,永远都是我的阿讯哥哥啊。”
她心中委屈酸楚,更加恼恨怨怼,哭起来也就愈发楚楚可怜。哭得就连莫子聪都快要心软了。只是,他不能心软。“你走吧,我会给你账上打一笔钱,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阿讯哥哥是我从海边救上来的穷小子,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我,所以他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总是忘记,你再也不是我的那个阿讯哥哥了,你是莫总裁啊,你很有钱,当然会用钱来打发我。”
她笑得愈发凌厉:“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就应该乖乖拿着莫总裁给的钱滚得远远的。”
顾朝夕终于肯迈开步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莫总裁轻声说了句:“从前的事,是我对你不起,抱歉。”
“阿讯哥哥,我自问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一件事我做错了的话,那就是不该以为,在见识了这个花花世界以后,阿讯哥哥还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她走了以后,莫子聪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顾朝夕走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心还是话术而已。韩若听说了消息之后,走到他面前时,他依旧低着头,沉思良久。“我听说,你把顾朝夕给赶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急急忙忙问道。莫子聪摇了摇头,仿佛很是疲倦。曾几何时,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顾朝夕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可是现在看来,这份信任似乎一点也不可信。他忽然抬起头,问道:“韩若,你觉得我变了吗?”
“嗯?”
“你在港东市的郊区见到我时,和我现在相比,变了许多吗?”
韩若不知道他这是何意,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要真说起来的话,是变了很多,你以前对我可戒备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你越来越像我记忆中的那个莫子聪了,那才是你自己。”
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人,会活得如此糊涂,连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么,韩若,你喜欢的人是眼前的莫子聪,还是你记忆里那个真正的莫子聪?“顾朝夕到底干什么事情了,会让你这么生气,二话不说就把人赶出去?”
韩若追问道。不仅是她想要知道,全公司上下都在猜测。毕竟,在上班时间,顾朝夕哭哭啼啼地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保安从十八楼里带下来推出集团大楼,是很多双眼睛都盯着的。一个小助理而已,能犯什么天大的错误?莫子聪不动声色,悄悄将打印出来的那张照片给藏进了衣袖里。“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很讨厌她了而已,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所以,你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所以把人赶走了哄我高兴吗?”
莫子聪点了点头。韩若并不乐意:“明明是你想赶人走,倒要我背锅,我不干。”
他悄悄将照片藏得更深一些,这件事情,韩若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别告诉她,徒惹她不高兴了。反正,他已经不怪她了。莫北宸那个小机灵鬼说得对,他完全不应该那么斤斤计较地防着冷毅。冷毅远比他更先认识韩若,在她身边的时间也比他要长的多,这两个人要是真有什么猫腻,要成早成了,恐怕还轮不到自己。既然不成,他又何必再庸人自扰?“抱歉。”
他微笑着,勾住了韩若的腰。“莫名其妙地,你向我道歉干什么?”
“我总是误会你,总是不相信你,还总是听信别人的谎话,实在是蠢得要命。”
……顾朝夕被赶出了莫氏集团之后,才走出没多远的路,就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短信告诉她,她的银行卡里面,多了一笔高达一千万的巨额转账。倏忽之间,她就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助理,变成了一个失业青年但是千万富翁了。原来有钱人的歉疚,用一千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买到。那她呢?她该花多少钱去买她的歉疚?胸口又泛起恶心的感觉来,她实在是忍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这该死的孕吐。她从胸口抚摸到自己的小腹,露出了一丝凌厉的微笑。“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阿讯哥哥,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呢。你想把我赶走,你做梦。”
她一边笑,一边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她的身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鬓发皆白,神色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