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谏看了看百里附，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百里崇政害死了楚青玉，又屡次伤害楚今朝，即便是有君臣纲常的束缚，裴云谏也无法再继续容忍。“这盒子里面是一道遗诏，先皇驾崩时留下的传位遗诏。”

裴云谏道。百里附一愣，若是传位诏书，而百里崇政又那么紧张，那只有一个可能——先皇指定的承位者另有其人。这无疑是个惊天大秘密，可以翻天覆地，改朝换代的秘密。裴云谏和盘托出：“先皇在位时，膝下有荣王和秦王二子，荣王为嫡长，贤明有德，拥立者众多。先皇原本也有意让荣王继承大统，可就在二十三年前，荣王借剿匪之名攻下南瑶之后，突然有传闻说秦王私吞南瑶国库，先皇怀疑荣王，转而重用秦王。”

百里附接着道：“所以，为了挫败秦王，荣王才会与异国勾结，意图谋反甚至逼宫夺权？”

史上关于荣王的记载，正如百里附说的那般。裴云谏摇摇头：“真相并不是这样。这一切，都是秦王一手设计的阴谋。荣王并没有勾结任何人，也没有逼宫，逼宫的是秦王百里崇政！他在宫中杀兄弑父，篡夺了王位。”

百里附心中大骇，但转念一想，那是百里崇政，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使不出来的？裴云谏叹息道：“当年，青玉为振兴家业，女扮男装入仕为官。她急功所以选了百里崇政，宫变那日，她也在宫中。这盒子里的遗诏就是她偷偷带出来的。”

“她命我做了这个玄铁盒子，以保万无一失。但，百里崇政还是发现了这道遗诏的存在，他派人一直追杀青玉，青玉为了不让我牵连其中，选择了跳河自杀。”

“百里崇政登基后，血洗了整个京城，但凡和荣王府有关联的，全都被他屠杀殆尽。我肩负裴氏一族上千人的性命，不得不选择将秘密掩埋。”

裴云谏每每回想往事，心中只有无边的悔恨。他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裴氏，对得起天地仁义，唯独亏欠了他深爱的那个女人。他没能护住她，就连她死了都不能为她正名。他从没想过，他和青玉竟然还会有个孩子，这是上天给他弥补的机会，他绝不会再让楚今朝受到一丁点伤害。“离王，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百里附望了望床上的憔悴的人儿，“我想带今朝离开京城，去北疆。”

裴云谏光是听到这句话，心中便已觉得不舍。他还没和女儿相认，就要送她离开吗？“或许，你可以不用离开京城。”

裴云谏意有所指道，“只要我们把所有威胁消除……”百里附心跳如雷，那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以前，他还曾妄想得到百里崇政的认可，可自从他看到楚今朝被百里崇政伤害时，他就有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百里附问道：“裴相觉得应该何时动手？”

裴云谏见他面无波澜，知他下定了决心，颔首点了点头。“十日后，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