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开始,便不再卧床不起,而是打起精神运用主母权威,命几个姨娘伺候。乔姨娘受到其他姨娘排挤,不是打翻了茶碗,就是弄脏了衣裳,好不狼狈。最令人惊奇的,是二老爷竟在二夫人房中歇了一夜,虽说只有一夜,但也足矣令人震惊。要知道,二老爷已有数个月未曾进二夫人房中。二房的转变,成了叶府所有人关注焦点。每日翡青都会带回消息,一字不落转述给叶玉凝。正当叶玉凝心头微松之际,叶玉娇却突然出了院子。秋日凉风阵阵,小院内栽着的冬青随风轻晃,几盆菊花依次摆放在廊下,红的艳丽,黄的璀璨,紫的贵气。叶玉凝坐在廊下,手捧书籍低头研读。“小姐,百艺做的秋梨膏。”
翡青捧着青瓷小碗,碗内盛着黑乌乌的浓稠液体。叶玉凝不喜这味道,皱了皱琼鼻:“拿开,我不喝。”
“可这是夫人吩咐的。”
翡青劝道,“夫人知道您最近学香辛苦,特意嘱咐奴婢们炖些秋梨膏、雪蛤膏给您。”
叶玉凝抿抿嘴,勉强接过碗喝了一半。主仆二人正说笑间,突然小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叶玉凝一抬头,便看到叶玉娇带着一群人兴师众众而来。“八妹妹不在房里待着绣你的嫁妆,跑我这儿来作甚?”
叶玉凝挑眉道。叶玉娇一身镶绿边粉色襦裙,罩了件嫩黄色纱衣,朝云髻上插着满满当当的珍珠头钗,一副居高临下的傲人模样。一进院,叶玉娇旁若无人般四下打量,一步步走到叶玉凝跟前。“叶玉凝,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叶玉娇笑得阴冷,原本姣好美艳的面容,此刻却是令人发寒。这些时日,因着乔隐坤之故,老夫人对乔姨娘母女态度转圜,和李府的议亲也拖延下来,府中也不敢再议论叶玉娇的丑事。叶玉娇在房内待了几日后再不肯忍耐。“前几日我丢了支点翠簪子,记得是掉在三姐你这儿了。”
叶玉娇伸手抚着发间的珍珠钗,说道,“那簪子可是老夫人赏的,十分珍贵,若是找不回来,老夫人定会发怒。”
叶玉娇冷笑着,玉臂扬起一指,身后的丫鬟婆子顿时一拥而上。翡青见这群人明显不安好心,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叶玉凝面前。“八小姐,这是长房,轮不到你撒野!”
叶玉娇歪头盯着翡青,那眼神犹如毒蛇一般,“就是你这丫头,那日坏我好事!怎么?不过是个下人,也敢挡本小姐的道?”
话音未落,叶玉娇扬手一掌挥向翡青,翡青眼神一闪,站在原地不动。以她的伸手,躲开很容易,可她身后的小姐怕躲不开这一掌。而叶玉娇毕竟是叶府小姐,她又不能在这里动手,还不如受这一巴掌。电光火石间,翡青脑海中闪过念头。啪!“翡青!”
叶玉凝腾的站起身,惊叫道。她没想到翡青竟不躲!一把将翡青拉到面前,叶玉凝掰起她的脸一看,顿时满脸怒容。翡青原本清秀的面庞,此刻却多了一道红印。“小姐,奴婢没事,不过一巴掌而已,比起李府的棍子可轻多了。”
翡青笑了笑,面上是不以为意的云淡风轻,可这样的翡青,却让叶玉凝格外心疼。轻轻将翡青拉至身后,叶玉凝抬眸望向叶玉娇,一双杏眸深沉无比,怒道:“叶玉娇,你敢打我的丫鬟?”
“怎么?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叶玉娇嗤笑,斜睨一眼道,“说不定就是她偷了我那支点翠簪子,一巴掌算轻的,信不信我命人把她拖到外院,挨几十木棍?”
叶玉娇嚣张无比,只差没放声大笑。叶玉凝放下书册,面无表情,“叶玉娇,府中规矩你可别忘了!嫡庶尊卑,你是庶,我是嫡;你是幼,我是长。当着我的面无故打人,你是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哈哈!什么嫡庶尊卑?我呸!”
叶玉娇大笑起来,“同样是叶府的女儿,凭甚我就要敬着你让着你?凭甚你陷害我,我却还要嫁给那个李长乐?为什么不是你嫁?”
说到最后,叶玉娇眼中满是怨毒。叶玉凝想起上次她将自己推入河中之事,警惕心大作,下意识后退一步。这叶玉娇已经没救了!明明是她生母乔姨娘设计陷害自己,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她自食其果,不去怪乔姨娘,反倒来怪自己?这乔姨娘教养出的女儿,果然和她如出一辙!叶玉凝懒得跟她再多说。见叶玉凝不说话,叶玉娇还以为她是怕了,冷哼一声,指着叶玉凝面门,寒声道:“那簪子不在院子里,定是在你房中!来人,给我进去搜!”
一支点翠簪子,以叶玉凝的身家,随便一搜就能搜出来,叶玉娇心中不无得意,等着看叶玉凝哑口无言,杏目涟涟的样子。叶玉凝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眼神一扫跃跃欲试上前的丫鬟婆子,叶玉凝沉声道:“我看谁敢!”
这一喝,那群下人们不由脚步一顿,踌躇不前。“怕她作甚!我的话难道你们不听?”
叶玉娇站在叶玉凝面前,两人四目相撞,火花四溅。下人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为难,叶玉凝这般强势,出乎众人意料。目光扫视四周,叶玉凝摆出嫡女架势。“以下犯上,可不是一顿板子能了事!这叶府,不是二老爷当家!就算日后分家,跟着哪一房更好,你们自己想清楚!”
叶玉凝冷若寒霜,一番话却是令那些下人们猛地惊醒过来。没错,就算叶玉娇母女俩得意,可二房颓势已定,叶玉娇又是嫁出去的,又怎么可能护得住她们?再者说,她的贴身丫鬟为她定罪被活活打死,前车之鉴尚在,令这些人再不敢动弹。叶玉娇见状,气的生疼,忍不住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一个个全是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