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她骂得瑟缩,却依旧不敢上前。叶玉凝暗自松了口气,捏了捏翡青的手心。翡青会意,几步移开,朗声道:“三小姐向来心善大方,跟着她难道不比跟着八小姐强?”
说话间,翡青装作不经意的一弹衣袖,露出腕间戴着的金镶玉镯子。羊脂白玉镶嵌在镂空金丝之间,亮眼刺目。这一支手镯,甚至比叶玉娇的还要漂亮、贵气!叶玉娇眼睛顿时红了,表情狰狞丑陋。一个丫鬟,首饰竟敢比她还好!“贱东西!我那簪子定是你偷得!”
叶玉娇蛮不讲理,大叫一声,又一掌打向翡青,翡青冷眼一瞥,身形微微一晃,轻而易举躲开。“八小姐,奴婢虽是丫鬟,却也不会任人栽赃。您说奴婢偷了您的簪子,有何证据?我何时见过您?何时动的手?您又如何断定是奴婢?”
翡青噼里啪啦一番话,说的叶玉娇一愣。“我管你何时见的,我说是你就是你!”
叶玉娇蛮横道。叶玉凝见她分明是强词夺理,哂笑一声,面露不齿,威严道:“既然你如此断定,那好,我们到平景苑让祖母评理!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有你好看!”
若是之前,叶玉娇或许还会忌惮三分,此刻她有恃无恐,完全知道一会儿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她嘲弄一笑,转身向着平景苑走去。平景苑内,老夫人午睡刚起,由丫鬟篦发,一阵哄闹声突然闯进内室。老夫人眉头一簇,面露不悦:“又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因二房闹腾不休,已让老夫人很是疲惫。蒋嬷嬷快步入内禀告:“是三小姐和八小姐,不知何故吵了起来,说是让老夫人评理。”
“又是二房!”
老夫人气得太阳穴青筋鼓起,向来红润的面色也转为铁青。蒋嬷嬷觑着老夫人神色,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却低垂着头,假装未见。若是之前老夫人秉公处置了八小姐,也不会使得这母女二人这般嚣张,有恃无恐了。这话蒋嬷嬷自是不敢明说,只能委婉道:“三小姐最近一直待在悠香园,偶尔出门也不过是去大夫人的嫁妆铺子,循规蹈矩不曾有一丝错漏。不知八小姐为何跟她吵了起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事找事!嫌我这把老骨头不够硬是不是?弄些鸡毛蒜皮小事烦我!”
啪得一拍桌子,老夫人直起身,吓得身后丫鬟一条,手一抖,扯下一根银丝。“没用的东西!”
老夫人转身搧了那丫鬟一掌。丫鬟噗通跪地,不敢哭,更不敢去摸自己的脸,颤抖着求饶。老夫人见了心烦,挥手把人赶了出去。蒋嬷嬷看在眼里,不由暗道,老夫人最近脾气越来越坏,二房也确实太不消停。屋内没了别人,蒋嬷嬷只好上前,替老夫人绾发。梳了个八宝圆髻,戴上紫色绣凌霄花抹额,又插好发簪,老夫人从铜镜内仔细看了看,这才微微颔首,扶着蒋嬷嬷的手站起身朝外走去。外间,一众丫鬟分立两旁,垂首低眸,叶玉凝和叶玉娇二人相互对峙。“吵吵嚷嚷像什么话!亏你们还是叶府的小姐,身边的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二人的?”
老夫人一出来就是一通不分对错的斥责。叶玉凝抬眸一瞥,旋即垂下眼皮,朝老夫人福身。“玉凝给祖母请安,今日原不想打扰祖母歇息,只是八妹无故闯入悠香园,宣称玉凝的丫鬟偷了她的东西,还要下人搜玉凝的屋子。玉凝实在无法,才不得不闹到祖母这里。”
老夫人闻言,眉梢一挑,看向叶玉娇:语气烦躁:“你三姐所言属实?”
叶玉娇根本不惧叶玉凝告状,轻哼一声:“三姐身边人手脚不干净,我不过要拿回自个的东西罢了。”
叶玉凝嘴角一勾,露出个讽刺的笑容,“动了打了我的丫鬟,如此泼辣,幸亏有李府愿娶,不然八妹还真不好嫁呢!”
“你!我打就打了,怎么?不过是个下人,我身为主子教训一下,谁敢说不!”
叶玉娇怒声道。“我长房的人,用的着你来教训?况且,翡青不是叶府的下人,你有何资格?”
叶玉凝慢条斯理说道,却是字字在理。翡青站在她身后,一张俏脸上有着明显的红印。叶玉凝很少在人前这般动怒,这一次若非叶玉娇委实太过份,她也不至于闹到老夫人这里。她心知肚明,老夫人很有可能像上次一样和稀泥。果不其然,听着二人争论,老夫人不吭声,左手拨着一串佛珠,表情淡漠。诚然,老夫人心中对乔姨娘和叶玉娇很是厌烦,但想到那乔隐坤,这厌烦情绪随即被她压下。叶玉凝和叶玉娇吵闹之际,温氏和乔姨娘闻讯匆匆赶来。在听闻叶玉凝不曾吃亏后温氏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乔姨娘却是不甘示弱,替女儿帮腔:“三小姐也够兴师动众的,不就是打了个丫鬟么?拿这点小事来烦老夫人作甚?”
乔姨娘穿着一身桃红色抹胸长裙,披了条烟霞纱衣,高髻簪着累丝嵌红宝石步摇,红唇艳丽,袅袅多姿,一派诱人风韵。叶玉凝看了反感,微讽道:“乔姨娘这般打扮来见老夫人,太过轻浮了吧?”
乔姨娘一瞥,果真瞥见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但她丝毫不以为意,按了按发鬓,笑的格外妩媚。“三小姐,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今日指点你几句。八小姐是你妹妹,你该让着她一点,我看不如让那丫鬟跪着给八小姐道歉,再自掌十下,此事就算过了。”
乔姨娘一副大度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叶玉凝怒火中烧。但不等她开口反击,一旁的温氏倏地拉住了她的手。“乔姨娘你大胆!你是妾,敢自称是玉凝的长辈?你们乔府就是这般教导子女的么?难怪玉娇行事如此,原是受你这个姨娘影响。乔家嫡庶不分,任由庶女欺凌嫡姐我不管,但这是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