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声音铿锵有力,一番话说来令在场众人神情各异。老夫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开口:“小辈间吵吵闹闹是常事,没甚大不了。你们闹成这般,不过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见温氏和乔姨娘都住了声不再言语,老夫人拨着佛珠的手一顿,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手指在杯身轻轻一摸,“我看,不妨就如乔姨娘所言,让那丫鬟认个错就是了。”
叶玉凝登的抬起头,目光直视老夫人,紧咬着下唇。她正要开口反驳,身后的翡青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此时不宜与他们再争,为了奴婢不值当。”
翡青声音虽轻,但依然落入众人耳中。乔姨娘和叶玉娇皆露出得意之色,叶玉娇更是嚣张的朝叶玉凝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模样。叶玉凝轻拍翡青手背,温言道:“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身为长房嫡女,被一个二房庶女欺负还不敢还手,日后她如何在下人面前抬头?连这点都做不到,她又怎么保护父母性命?更别提解救叶府那场危难了。叶玉凝主意已定。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探头探脑朝内张望,似乎有事要禀。蒋嬷嬷见状忙大声呵斥:“莲央你作甚?有事就进来禀告!”
那丫鬟忙小碎步步入堂内,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认出这是外院木樨院伺候的丫鬟,颔首问道:“出了何事?是三老爷命你来的么?”
木樨院是叶府的书房,专门管理叶家各地生意。叶家生意做的极大,原先是老太爷的弟弟负责,后来这位二老太爷中了风送回老家休养,生意上的事就是三老爷在打理。莲央点点头,看了一眼乔姨娘母女,这才轻声道:“三老爷先前接到林家姑爷来信,询问乔家三爷一事。”
乔家三爷,是指乔隐坤,乔姨娘闻言,不无得意,连林家都知晓乔隐坤之事,这叶家还有谁敢给她脸色看?她还来不及高兴,莲央又道:“姑爷在信中提及,前日乔家三爷被边大儒逐出书院,问询叶家可知此事。”
乔姨娘的笑容僵在脸上,老夫人同样神情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问道:“你说甚?乔隐坤怎么了?”
“乔家三爷被逐出平山书院,就是前日的事儿。”
莲央再次回答道。房内一阵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乔姨娘母女二人身上。乔姨娘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三哥一向学问极好,又不曾犯事,怎会突然被逐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不敢说边松先生坏话,只能这般说。叶玉凝却是松了口气,眉眼带了一丝笑意。“看来义母与边松先生提了乔隐坤所做恶事。”
叶玉凝心道,“这次多亏了义母!我看乔姨娘二人这下子如何收场!”
叶玉凝心思一转,拉着温氏后退一步,不动声色打量老夫人。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一只手攥紧了佛珠,力道之大,竟显出几根青筋来。叶玉娇一时间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直到看到老夫人阴沉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慌。“祖母,我舅舅他……”谁知,她刚开口,就听得“砰”的一声,老夫人重重将茶杯一顿,一双眼睛如刀般射来,吓得她险些跌坐在地。“舅舅?谁是你舅舅?你的母亲是宓晨!乔家跟我们有甚关系?”
老夫人冷声道。乔姨娘脸色再次一变。叶玉凝心中爽快,她很清楚,在老夫人心中,所谓的嫡庶规矩不过是摆设,什么都没有利益来的重要。如今乔隐坤无用,乔家也没有其他出色之人,如此一来,乔姨娘也就没了利用价值。老夫人饮了口茶,浑然未觉茶水已经凉了。“今日之事,玉娇有错在先,按规矩,应当罚三个月例银和二十棍。”
老夫人慢悠悠说道。叶玉娇脸色唰的一白,浑身不可抑制颤抖。“不过,念在与李家的亲事快定下了,那二十棍免了,改为禁足一月,罚抄女诫一百遍。”
老夫人这般,也算是留足了情面。叶玉娇恢复了些脸色,但依旧苍白不已。“至于乔姨娘,目无尊卑,同样罚三个月例银。”
乔姨娘刚松了口气,却听得老夫人又道,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原先宓晨身子不好,玉娇由你管教,如今宓晨既好了许多,那子女的教导,就皆由宓晨来管。日后玉娇的事,你不必插手了。”
老夫人最后的话,才是对乔姨娘最大的惩罚。叶玉娇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被乔姨娘一把拉住。现在她们二人没了倚仗,若再触怒老夫人,就再无翻身之日了。叶玉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倾。要乔姨娘不管叶玉娇?那不可能。乔姨娘虽得宠,但进门后只生了叶玉娇,不再有其他子嗣。她在叶玉娇身上花了很大心血。只可惜,她的教导不算成功,明明是叶府小姐,叶玉娇却和她一样恶毒小气,浑然没有世家小姐的气度。若说叶府几位小姐当中,最有架势的当属四小姐叶玉初,因此她也最得老夫人喜爱。不过,叶玉凝对此并不在意。她早就看透老夫人的为人,哪怕如今她多喜爱叶玉初,一旦叶府有事,最先抛弃的必定是她们这些孙女。叶玉凝记得前世时,叶玉初远嫁,似乎过得并不好。乔姨娘母女灰败而去,叶玉凝看似赢了,但她心底明白,只要老夫人在叶府一日,她就无法自在行事。和温氏离开平景苑,叶玉凝这才心情稍好些。母女二人相依着回到悠香园,温氏命人关上门,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你义母的信,今日刚到。”
叶玉凝接过一看,信上问询叶玉凝与温氏近日状况,又提及前些时日拜访边松先生一事。“那乔隐坤,是不是你义母所为?”
温氏蹙眉问道。叶玉凝一愣,旋即点点头:“乔隐坤为恶乡里,表里不一,根本不配为边先生弟子,义母只是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