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凝想到了金镶玉。只要将金融化灌于棋子的裂痕中,棋子便能继续使用,而且修补过后的棋子表面会有一道细细的金色纹路,较之从前更加漂亮。“叶三小姐果真聪慧过人,竟能想到此法。”
邱掌柜将棋子带下去找人修补,叶玉凝则在客室接待沈云行。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紫砂壶内溢出几缕水汽,叶玉凝熟练地沏茶,将一杯茶推到沈云行面前。“能喝到我泡的茶机会可不多哦!沈公子请品尝。”
叶玉凝俏皮道。沈云行嘴角一勾,挑眉看向她,接过茶杯轻呷一口。“手艺不错,就是水烧过头了。叶三小姐莫不是看到本公子,太过激动了吧?”
沈云行一贯的调笑语气,叶玉凝早已习惯,并不在意。一旁的亦心却不由瞪大了眼睛。小姐对沈公子和傅公子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也差太多了吧?难不成,小姐真对沈公子芳心暗许?亦心眼珠不断转动,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猜测道。叶玉凝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则定会教训她一番。“沈公子最近可有去普陀寺见大师?”
叶玉凝问道。沈云行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说:“大师云游去了,估计一年半载不会回来。”
叶玉凝“啊”了一声,意外不解。“大师过惯了云游四海的生活,让他呆在一处反倒不适应。若不是普陀寺的方丈与他有旧,他也不会在此逗留。”
沈云行的解释,让叶玉凝更加疑惑。既然大师云游四海,为何沈云行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沈云行不是一直住在京中,不曾离开过吗?叶玉凝好奇地打量沈云行。说起来,沈云行的样貌不下于傅然知,只不过他时常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加上人们印象中他不学无术,自然会对傅然知更加推崇。傅然知在京城四公子中,以其温和的性情和出众才情为人所熟知。沈云行也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但他却是以容貌入列,有不屑者将他称作“草包公子”。前世时,直到沈云行去世,人们也不知道,他其实才是四公子中最有才能的一人。想到前世沈云行孤家寡人,叶玉凝心中一阵恍惚。“也不知道,这一世他能不能改变命运?”
叶玉凝忍不住想道。“咳咳……小姐,茶凉了。”
亦心见叶玉凝发呆了好长时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叶玉凝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幸好屋内并不亮堂,沈云行没有发觉。两人闲聊片刻,沈云行的小厮溪涧带着棋具回来。“少爷,您要的东西。”
溪涧将棋钵放在桌上,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颈小瓷瓶。叶玉凝见那瓷瓶,只觉得很是眼熟。沈云行将瓷瓶推到叶玉凝面前,说道:“上次普陀寺大火你的伤可好些了?”
叶玉凝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其实那次她伤的不重,只是手臂和腿上被烫得红了一片,用了药膏后没几天就褪了,如今已经看不出来。沈云行不知道她的伤情,但想着姑娘家若是有了伤疤会很麻烦,这才特意吩咐溪涧拿了这瓶药过来。“上次的药膏估计你快用完了,这瓶给你。”
叶玉凝忙摆手拒绝:“我的伤早就好了,不必了。”
沈云行却十分坚持,一定要叶玉凝收下。见叶玉凝怎么都不肯,沈云行发脾气了,直接将瓷瓶丢给她:“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要,我直接丢了。”
叶玉凝想到这瓶子里装的是贡品,顿时不舍。她不用,还可以给翡青嘛!翡青腿上那一片伤疤,叶玉凝看了就心疼。想到此,叶玉凝也不再矫情,让亦心收了起来。沈云行这才神情一缓,笑嘻嘻地靠在椅背上。不多时,邱掌柜将一枚修补过的棋子带过来给沈云行查看。原本透亮圆润的白玉棋子,那一丝金线嵌入其中,浑然天成,竟丝毫看不出曾破裂过。沈云行很是满意,让邱掌柜继续修补。邱掌柜松了口气,接过那一钵棋子,笑呵呵地退了出去。一副围棋有三百多颗棋子,要想全部修好,非一两日的功夫。沈云行交了定金,却不舍得走,假装不知道,继续呆在客室。叶玉凝无奈,只好继续相陪。换了一壶茶,叶玉凝捧着茶杯小口啜饮,悠闲自在。沈云行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怎么最近几日叶三小姐你都是在外头么?”
“我娘最近身子不好,我替她到铺子里看看。”
叶玉凝想也不想说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在老夫人面前就是这么说的。温氏的嫁妆铺子很挣钱,这老夫人知道,每年温氏都会买些贵重物品孝敬老夫人,老夫人拿得理所当然,自然不会阻止叶玉凝出门。沈云行倒是不知这其中缘由,闻言撇了撇嘴,“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往外跑算是怎么回事?”
沈云行不悦的态度,让叶玉凝很是奇怪:“我就在香坊待着不去其他地方,也没出事啊!”
沈云行一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内心十分懊恼。这些时日他常去叶府附近转悠,想找机会见叶玉凝,可每次叶玉凝都不在。几次下来,沈云行挫败,突然想到那日傅然知提到在兰亭阁遇到了叶家的小姐,心思一动,这才有了今日一行。结果,竟真的遇到了叶玉凝。其实那棋具也是个借口,毕竟,以沈云行的身家,一副棋坏了,直接买新的就是,哪还会花心思修补?这才符合他纨绔子弟的性子。小厮溪涧知道自家少爷这几日的心思,见叶三小姐一脸懵懂不解,只能在心中为自家少爷哀叹。“怎么没出事,那一日你不就在这里遇到傅然知了?那小子不是什么善茬,你日后离他远些。”
沈云行满脸不虞,也不知是针对傅然知,还是其他缘故。他这么一说,叶玉凝突然想起,那日铺子外一群公子哥围着沈云行打趣,说他要去见美人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