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事儿……谁也没看见，哪能说是玉凝的错呢？乔姨娘，玉娇出了事，我与你一样痛心。但也不能因此就诬赖玉凝啊！”

乔姨娘见二夫人明显地替叶玉凝说话，冷冷一笑，说道：“夫人可别忘了，你是玉娇的嫡母，是咱们二房的夫人！可不要为了讨好大房就好赖不分！”

“残害手足，连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婴孩都不放过！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怎配为我叶家的小姐！”

乔姨娘高声喊道。叶玉凝见她底气十足，分明是做了万全准备来的，不由心中一动。她不再辩解，直接视乔姨娘为空气，偏过头去坐在宽椅上。就在此时，屋外一阵响动传来，紧接着门帘被人掀开，穿着一身紫色宝葫芦图案衣裙、梳着圆髻，满头珠钗晃眼的老夫人扶着蒋嬷嬷的手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玉娇怎会滑了胎？”

老夫人一进门，凌厉的眼神扫过屋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屏住了呼吸。叶玉凝站起身来，将座椅让给老夫人。老夫人自然不会推辞，一步步走了过去坐下。“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老夫人语气淡然，心中却是气急。再过半个多月李家就要上门接人了，这档子出了事，要如何交待？本来就因为李府突然改变婚约而着急上火，不成想又出现了这档子事。老夫人瞥了一眼叶玉凝，见她神情自然，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乔姨娘忙叫嚷起来：“老夫人，还请您给八小姐做主啊！三小姐心狠将她推倒在地，害的她滑了胎！”

乔姨娘伸手一指，牢牢指着叶玉凝。叶玉凝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乔姨娘说的好笑，这府里谁都知道八妹有了身孕，而且胎象不稳，大夫言明让她好好在屋歇息。可她偏偏不听，大老远跑到我这儿来闹腾，自己作践自己，能怪得了谁？”

叶玉凝说话毫不留情，到了这份上，她若是再留情面，那就是蠢到极点。这分明是乔姨娘她们设下的计！叶玉凝眸色越加冷然，为达目的，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些人果真是狠毒至极。亏她这段时间还为自己做的事情而隐隐不安，乔姨娘和叶玉娇歹毒的心肠，直接将叶玉凝心中最后一次歉疚都抹除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阴谋得逞。乔姨娘面色一变，咬了咬下唇，恨恨道，“哪又如何？八小姐来找你，你难道就不能劝阻她？她可是你的堂妹！同样是叶府小姐！”

乔姨娘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叶玉凝害了叶玉娇。二夫人站在老夫人身旁，听着二人辩驳，不吭气。老夫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见乔姨娘和叶玉凝似要争吵个没玩，不由揉了揉额际，厉声道：“都给我住嘴！”

乔姨娘忙闭嘴不说，可那目光却犹如一柄柄尖刀，射向叶玉凝。“玉凝，这事情是发生在你的院子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给我一个说法，其他人全都给我住嘴。”

老夫人语气强硬，显然已经因为吵吵不堪的局面感觉到烦躁了。叶玉凝丝毫不在意乔姨娘冰冷的目光，朝老夫人屈了屈膝，开口道。“祖母明鉴，我与八妹虽说平日有些许争执，但都是些口舌之争的小事。现如今八妹即将出嫁，府里一直在准备着，玉凝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在这当口闹事。况且，八妹身子本就不好，先去也不知为何受了气，来到我这儿不由分说就一通指责，我自然要替自己辩解。谁知她却死活不信，最后竟是当着我的面撞到了桌上。”

叶玉凝简单了解释了一遍，也不管老夫人信不信，婷婷立于一旁，神色自若，目光清澈。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她心中都没有留下任何波澜一般。老夫人心中犹疑，想着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若真是她所为，哪还能这般平静地替自己解脱？老夫人自是倾向于相信不是叶玉凝动的手，这段时间叶玉凝的表现，也让老夫人相信，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为人处事的底线在哪里，叶玉凝应该非常清楚。因为一己私怨，就害人性命，这种事情叶玉凝是不会做的。可若不是她，屋子里就她和叶玉娇二人，难不成真是叶玉娇自己个撞的？若真是如此，她该有多狠心？思及此，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叶玉娇身上，狠狠打了个冷颤。那苍白的小脸不足手掌大小，眉宇微蹙，牙根紧咬，显然在承受痛苦。衣裳还未来得及换，裙子下摆浸透了血迹，此刻已由鲜红变得深邃，仿若那无底的深潭，透露出丝丝渗人的寒意。老夫人自认为心肠硬，却从未害过自己的孩子。一瞬间，她的目光变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烈的忌惮和警惕。老夫人性子强势，对同样强势的女人十分不喜，找的儿媳妇却偏偏一个比一个软弱，只除了三夫人。不过三房是庶出，她本就不怎么管，三夫人也是老太爷定下的。若说原本她对叶玉娇还有一丝怜惜，此刻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乔姨娘注意到老夫人神情变幻，心中大急，“三小姐，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八小姐好端端的，怎会自己去撞桌子？这话说出去谁信！莫当别人都是傻子。”

叶玉凝闻言，却是笑了，笑得格外讥讽。“乔姨娘，你自己也说了，莫当别人是傻子。我会那么蠢，在自己的院子里害八妹跌倒？如此明显的事，恐怕是傻子也不会去做。”

叶玉凝说的有理有据，句句如刀，这般愚蠢的计策，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在自己的院子去伤害一个孕妇？就算真的要动手的话，恐怕也是找一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下手，让人抓不到证据。叶玉凝心中哂然。乔姨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又一次的嘀咕了叶玉凝的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