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沈云行还被人伤害。他好像随时随地都生活在危险之中,从来没有踏实下来。也许沈云行中毒之后毒性发作的如此厉害,并不是沈云行身体虚弱,而是因为沈云行过度操劳。二人在院子走了不多久,沈云行的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叶玉凝扶着沈云行到了一旁的亭子那边休息,眼神掩饰不住关心。沈云行坐在石桌旁边,眼睛盯着亭子外面的湖水看。这是一间建立在湖水旁边的亭子,正值天气转暖,湖水里面的荷叶翠绿如玉,几滴水珠在荷叶中央滚动,仿佛是人鱼的眼泪一般晶莹剔透。叶玉凝突然想起什么,淡淡的开口道:“今天早上梁沐风来我这边找我,无意间提起你,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沈云行眼神黯淡一下,微微叹息道:“那时候只有五六岁,两个人都不懂事,又是皇宫里面唯一能够说上话的人,自然就凑在一起胡乱玩。我们一起闯祸,还差一点被皇上责罚。”
“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玉凝心中有所好奇。沈云行无奈的笑着摇头道:“后来我们二人的政治立场不同,他想要在皇宫中得到更多,而我只想要安心过日子。想法不同,自然不能够再在一起。而我,是丞相的儿子,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皇上。”
他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好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叶玉凝也不想继续问下去,只好低着头想心事。沈云行叫来下人沏茶,下人上来茶之后,他就叫叶玉凝尝尝用露水新泡的花茶。叶玉凝品了一口,一股清香味便在嘴里面蔓延开来。虽然花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那种清香却是能够提神。沈云行见叶玉凝似乎很喜欢,自己也想要喝几口的时候,叶玉凝伸手一把按住茶杯,笑眯眯道:“身体中毒不能够喝茶,况且你还喝了那么多药。”
沈云行撇撇嘴,一副委屈道:“看你喝的这样香,我就喝一口好吗?”
“不行!”
叶玉凝说的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沈云行欲哭无泪,只好放下茶杯,眼巴巴的望着叶玉凝。叶玉凝伸出手来摸摸沈云行的脑袋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喝茶,不差这一次。”
沈云行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湖水中的荷叶。二人静静的坐在湖边,望着湖水的方向发呆。期间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仿佛进入了空灵的环境之中。坐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沈云行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面掏出长笛吹奏起来,笛声如同春风一般柔和动人,让叶玉凝的心有些动容。她闭上眼睛,微风吹拂过她的乌发,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面庞,让她回想起温氏曾经对她的照顾。叶玉凝的眼角有些湿润,心仿佛被人攥紧一般一阵阵抽痛。而曲子在这时候急转直下,变得悲凉。笛声如一位垂暮老人坐在门前低声哭泣,又仿佛是坐在战场上痛失国家的士兵们的哀嚎。她忍不住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眼角,但泪水还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滴落。等到一首曲子结束,沈云行抬头望向叶玉凝,叶玉凝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泪水弄花,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沈云行伸出手来轻轻擦拭着叶玉凝的脸颊,爱怜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曲子,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面满是温柔,让叶玉凝的脸颊突然就飞上几片红晕。叶玉凝慌忙摇头,掩饰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她用手搅着手帕,声音颤抖道:“这首曲子很是好听,我被感动了一下。”
沈云行听闻此语,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二人在亭子当中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绯红,如同叶玉凝此时的面颊。叶玉凝想起还有一些香坊的事情没有做完,便匆匆告别。沈云行想要起身相送,叶玉凝却拒绝。她告诉沈云行,养好身体后去彩尚香坊找自己。沈云行轻笑道:“这是在对我示爱吗?”
叶玉凝瞪了沈云行一眼,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亦心一直等候在沈家大门口的位置,见到叶玉凝匆匆赶出来,忙迎上去问她沈云行身体怎么样。叶玉凝叹了口气道:“他的身体还是不行,瘦了不少,也经常流汗。”
亦心蹙着眉,告诉叶玉凝恐怕沈云行是中毒太深。叶玉凝问亦心难道没有办法救治沈云行了吗。亦心有些犹豫道:“沈公子中毒这样深,以我的恐怕是回天乏术。只是,小姐也不用担心,恒远离开师父后研究的就是毒药。我相信,所有的毒药在他面前都能够被解开,您可以去问问他。”
叶玉凝眼睛亮了一下,当即就快步回到新叶家,要亦心去把恒远叫来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