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的痕迹,像谋杀,但是尸体上的痕迹却……”小林说着眼睛瞟到一个人影,连忙收拾东西站起来,“有点事啊,我得先撤了。你自己先看报告。”
白心抬头一看,心中了然,王师兄来了。小林和王师兄之间有猫腻,上演着一出办公室追逐恋情。他们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默默吃瓜看戏。白心随手翻了几页档案,记下了死者的详细情况。片刻以后,目光落到了那人上颚微鼓的嘴。薄荷糖么……死之前含的,还是死之后含的?还真是挺有趣的。她合上档案,换好衣服,拿包走回家。现在是晚上八点半,白心在外面找了一间面馆吃了碗拌面。吃完,走到公寓门口,白心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带钥匙。这下可惨了,她又不可能大半夜骚扰房东拿备用钥匙,更何况她身在黄山区,房东在岐山区,路程两个小时。一个晚上赶回来就为了给她开个门?白心从楼道里出来,绕到后门,她住在一楼,自家的窗户还开着,或许能想个办法爬进去?她的视线落到了邻居家阳台旁边的旧管道,以及两个阳台间凸起的石板。只要顺着管道往上爬就能抵达邻居家的阳台,而邻居家久未住人,并没有做什么加固防护栏。借一下道,应该不过分吧?而且,隔壁家已经空了一整年了,应该没人。白心将包撸上肩头,两手攀住用来固定管道的铁勾就往上爬。她提心吊胆,一路晃晃荡荡,成功抵达了隔壁。白心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接着摸墙,跨到了自己的窗户内,成功滚入了房间。白心第二天不用上班,她洗漱好以后就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到半夜,白心起床上厕所,忽的听到隔壁有“蹬蹬蹬”的敲击声,像是人在走路,若有似无,很快就回归平静。隔壁有人?她的意识还未汇拢,下意识地否认了,接着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沉沉睡过去了。隔天早晨,白心是被门铃声给吵醒的。她开门,外头却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的脚垫中央摆着一封信,信封整洁,上面的字迹也清秀俊逸。白心纳闷,拆开,读取其中内容,只见上面写道:“白小姐,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姓苏。因单身女性多有不便,所以恕我冒昧采用信件方式跟你沟通。请问昨晚八点四十五分零三秒,你是否从我家的阳台翻入了自己家里?”
白心哑然,他怎么知道我单身?我攀爬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人看见……“我的阳台护栏上留有半个脚印和铁屑,而固定管道的铁钩有被人踩踏的痕迹。根据脚印大小和痕迹程度初步确定为鞋码为36—37的女性。”
这个人是警察?还是从事相关工作的?竟然这样厉害!白心惊讶万分。“起初我以为有人行窃,但是家中财物并未丢失,东西也未发生移动。那么这位小姐看来是忘记带钥匙了。周围房客只有白小姐符合特征,门前地毯上的脚印也与窗台一致。”
白心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番写信是想劝诫白小姐,下次不可再进行这样危险的行为。另外,借用他人地盘需先向主人打招呼,下次可以直接敲我的门,我会很愿意借道给白小姐的。当然,希望白小姐的钥匙能一直跟在主人身边。期待再会。”
信件内容就此戛然而止,标上了句号,干净而简洁。白心望着眼前泛着墨香的信有点傻眼,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啊?她想了想,去水果店里挑了一篮水果,小跑上楼,按响了隔壁的门铃。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是一个男人,细碎的刘海微乱,戴细边眼镜,眉目周正而清俊。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很好闻,有种令人安心的质感,极淡极淡扩散,那点气息将白心整个人包裹,团团围困。白心结巴了:“那个,我是隔壁的白心,你好,初次见面。”
男人低头,注视了她许久,点了点头,说:“早上好,我叫苏牧。”
“那个,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昨天我没带钥匙,不得已借用了你的阳台,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有人住,要是有,我就直接去你家问了。”
“没事,我也是昨天才搬进来。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
苏牧脸上虽无笑意,声音却略柔和,看似刚睡醒。“好。”
白心把水果摆到他家茶几上,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潢与陈设。这里的装饰很普通,白色格局,非常简单。而客厅正中的地上铺着地毯,质感柔软。苏牧给她热了一杯牛奶,自己端了一杯白开水走来:“我想你应该没吃早饭,可以喝一点牛奶,不会胃疼。”
白心自己就是这方面专业的,虽然空腹喝牛奶不太好,但是补充蛋白质总是比什么都不吃的好。她道谢后抿了一口,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苏牧顿了顿,错开眼,低语:“我的嗅觉比较灵敏。”
他这样一说,白心就懂了。早饭不吃,嘴里会有味道,也就是从胃部散发的某种异味,所以不吃早饭者,口臭居多。白心愣了一下,赶紧喝了一口牛奶,掩饰尴尬。这人的观察能力真是不容小觑,白心不免觉得他是自己的同行,甚至比一般的同事更加专业。她回顾了之前发生的种种,脸上青白交错,没想到新邻居第一天搬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白心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她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经过你家阳台的时间的?”
“我看到了”苏牧说。白心惊疑,“屋内没人啊,你是在外面看到的吗?”
“当时屋内黑着?”
“是啊,全部都暗着,没人在家。”
苏牧垂眸,纤长的眼睫毛盖过眼瞳,许久,他才用一种细微而孱弱的声音回答:“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什么?”
“你先入为主认为屋内没人,加上灯又黑着,所以你就不会去特意去观察确认屋内有没有人了。”
“也就是说,我被潜意识误导了?”
“嗯。实际上,我当时坐在屋子中央,目睹了你爬墙的整个过程,但是没有来得及录下来。”
“……”白心心虚地低头啜了一口牛奶,随即好奇问道:“你是从事刑侦方面工作的?”
苏牧抬眸,眼瞳清亮,咬字准而清晰:“不,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
白心沉默,这位数学老师……是不是对普普通通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