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桂林有大雾,百步之外不能见人。客堂里,众人围坐,听谷灵芝说那义军的事。这时的历史背景是:元顺帝至正十四年,公元一三五五年,郭子兴去世,朱元璋接手义军。由于势力分割散了,且互不服气,以至于义军并不团结,常常被元军各个击破。老奶奶发话道:“是追随朱元璋和徐达,还是追随张士诚,还是韩林儿,还是徐寿辉,还是我自立门户,今天就让大家拿个意见。”
戴芸娇道:“我们不能各自为战,一盘散沙似的,让元军各个击破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与各路义军协调,必须要统一大旗,明确抗元目标。”
杨睿起身道:“现在正是群雄并起之时,追随朱元璋这个和尚,追随张士诚那个盐贩子,或者其他土匪义军,小女子觉得这都不是高瞻远瞩的想法,他们现在自己还在窝里斗呢,要想寄望他们能打败元兵,并赶元人回漠北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外婆您老人家的威望都那么高了,何不出来顺应天意振臂一呼,自己扯大旗立门户与天下英雄逐鹿一番?”
许灵珊笑着呵责道:“睿儿,小女孩儿懂什么,别瞎说!”
杨简赞许的笑道:“灵珊别这样。让咱女儿发言,听听她的见解也无妨。”
许灵珊笑道:“就你宠着她。宠坏了看你怎么办!”
“不坏!不坏!”
许怀善赞许的看着杨睿,这娃娃弱不禁风的样儿,性子倒是秉承了我这要强的优点,点头笑道:“巾帼不让须眉!好!”
老头子就因为这外孙女的一席话,使得他对杨姓一族大大改观。“杨家老令公的后人,应当如此英雄!”
谷灵芝道:“话是这样说。揭竿起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戴芸娇道:“师父不必忧虑!只要你老人家愿意登高一呼,剩余的事就交给弟子们去做。借你的威望,江湖豪杰定会云集桂林,包不比朱元璋、韩林儿、徐寿辉、张士诚他们的队伍差。”
肖君竹道:“我知道,只要我们一起事,凤小娇会是第一个拥戴我们的势力。艾叶衡山势力也会随之响应我们的。届时逐鹿天下就只有我们了。”
戴芸娇点头道:“所以说,我们起义势在必行。师父,不必有顾虑。”
安乐微起身鼓掌笑道:“首先我们得有个名号。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群雄。”
周婷婷道:“这个名号一定要正气凛然才好!否则不能成事。”
杨睿笑道:“外婆,众望所归,你现在不想起义都不行了。”
谷灵芝拍手道:“好!就应了睿儿这句众望所归。嗯!我是江山门出身,深受师父养育大恩,至今难报万一。我们就以祖师艾江山为尊,以南海江山门扯大旗做名号,诏令天下群雄来朝。”
许怀善慎重申明道:“我就不参与你们了,但是可以从旁协助。”
谷灵芝知道师兄要强的性子,为人又是淡泊名利,“能得师兄从旁协助,已经很好了,小妹不强求。”
许怀善这人是个矛盾综合体!他考虑的是与一帮女人扎堆,将来无论成事与否,都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况且自己又是残疾人,不连累她们亦是好事了,又何必瞎参和。但是眼下只要是师妹想做的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协助。肖君竹道:“既然定了谷奶奶的宗主席位,明确了宗旨旗号。师公眼下又退让了副宗主的席位。那么第二把交椅,就该大姐坐了。”
“不可,不可!”
戴芸娇闻言,连忙摆手道:“我们在这里私相授受,可使不得。还是武林大会公推为是!到时人才济济,一定会有比我能干的人来领导群雄的。”
杨简一直没有参言,但是他倒是希望女儿能为杨家争光。杨睿饱读史书,颇有领导的才能。但是这年代还没有女子当权的先例,空有一腔抱负,就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眼下好了,外婆组织义军,自己不奢望职位高低,只求能一展所长。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时,管家惊慌失措的进门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外面来了好几个伤者,相互搀扶着,说是被小姐打伤的,要老爷主持公道。”
“什么?”
杨简起立道:“居然有人骗到家里来了。我们看看去。”
“我已经吩咐下人把他们让进门房了。”
管家道:“小姐明明在家里,怎么可以分身乏术,外出伤人?此间定是有误会。”
杨简挥手道:“我平生好打抱不平,得罪的人定然很多,少不得会让人下绊子的。但是先祖杨老令公一身为国为民,何等英雄了得!我作为后世子孙,岂能畏首畏尾,辱没先人!”
杨睿也出来一看究竟,真不知道这两天交的是什么运?麻烦一个接一个的上身。眼见那一群熙熙攘攘的伤者之中,骇然有讹诈过自己的一家三口,“你们,你么怎么这样恬不知耻?骗人很好玩吗?”
那男人受伤真的好重,但是依旧要凶神恶煞,“臭婆娘,我们是讹诈了你,只是想不到的是,你的心肠居然如此的狭隘,你以为报复了我就没有事了?哈哈哈,我找你不着,找来你家总行吧。”
杨简看着一大片东倒西歪的伤者,一时之间头大起来,“你们确定是小女所为吗?还是有人冒充小女胡作非为?”
一个脸上有爪印的女子,痛苦万状道:“就是她,是她出手抓的我。”
一群人嚎啕大哭,纷纷要求杨家老爷主持公道。一个断胳臂的中年汉子道:“这女子心地歹毒至极,不问情由,一上手拉断了我的胳臂。哎呦!哎呦!”
许灵珊笑了笑道:“我总算明白了,你们还真不是我女儿所伤的。那是另有其人。”
一个老头子道:“不可能,明明是这个女娃娃,怎么你说另有其人。杨夫人不会包庇自家女儿吧!”
杨简道:“我杨某人,一生光明磊落,岂能如此行事。我夫人说另有其人,并非是妄言。事实是小女不会丁点武功,试问如何能重伤诸位。”
一群伤者一时不可思议,堂堂杨门后人居然不会武功,说出去谁信?许灵珊叹息道:“小女自小就体弱多病……以致她与家学无缘。”
在他们交谈之际,戴芸娇已经带着姐妹们为这些伤者治理了。顾明菊惊讶道:“杨师叔,杨家小妹居然会南海派的分筋错骨手?”
杨简笑道:“你们来看这位姑娘脸上的伤,我女儿居然还会天鹰教的鹰爪功。也不知道,睿儿几时去天鹰教拜师的。奇了怪了!”
门外还有陆续赶来的伤者,都指认杨睿是罪魁祸首。但是他们的伤却是五花八门,整个一个武林大杂烩,天南地北的武功汇集一堂。许怀善骑着老虎出来一看究竟,却不想吓着了这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纷纷避开。“老虎!老虎!”
“妈呀,那血盆大口好吓人呀!”
“我怎么这么倒霉,被人欺负不算,还要难逃虎口吗?”
……“是何人在与杨家为难?”
自从被杨千鸿暗算之后,许怀善就与姓杨的人心怀芥蒂。要不是与妻子女儿重逢,高兴之余,看在她们母女的情分上。以他的心理,怎可出面理会这些?许灵珊道:“父亲,这些伤者,都指定是睿儿所为。”
谷灵芝道:“杀千刀,你们一家三口不在岭南纳福,居然跑来桂林讹诈我的外孙女,你们是活得腻了吗?”
那汉子与媳妇扶着老母,惊恐道:“你,你是谷灵芝?”
谷灵芝不予理会,继续指着脸上有爪印的女子道:“姚美恩,你可知道那人为何伤你?要不是你坏事做绝,以你的武学修为,何人愿意为难你?”
姚美恩捂着包了药布的脸,害怕的退了几步。戴芸娇一边为断胳臂的中年汉子包伤,一边责备道:“我们老百姓何苦要为难老百姓?再不团结起来反抗暴元,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许怀善环顾在场的伤者,对事情始末已经了然于胸,大吼一声道:“千面观音,你来既然了,何不进来叙叙旧!”
谷灵芝道:“是这人无疑。世间只有她才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际害人。”
杨简道:“千面观音的易容之术举世无双,扮谁像谁,足可以假乱真。”
谷灵芝点头道:“她今天来找麻烦,一定是为了我师父的事。”
门外一个声音道:“艾江山那个老匹夫躲在哪里?”
但见那人走出烟波飘渺的浓雾,是耶非耶,这不是?这不是——杨睿的化身吗!不仅仅是容貌一样,身材与声音都无二致。谷灵芝道:“林志玲,我师父当年不是跟你走了吗?”
杨睿也是震惊不已,天下居然有这么奇的事发生,上前几步,“你——你怎么扮我的模样?”
那女子不理谷灵芝,对杨睿笑道:“我观察你好久了。就觉得你的模样很好看,既美丽又大方,还不必诗书气自华。更难得的是,你不会武功,依然有一副侠义心肠!嗯!前途不可限量,姐姐看好你!”
大伙儿虽然看不出她的实际年纪,也知道她与谷灵芝等的岁数不相上下,但是她居然自称杨睿的姐姐,就有点不伦不类了。不过话说回来,女人都是这样,年纪越大越是忌讳,越大越有扮嫩的嗜好与心态,这是她们的秘密。但是她们自己也清楚,青春不常在,年华易老去,这样做了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杨睿眼见满地伤者,不忍道:“听说你是千面观音,怎的下手如此残忍?”
林志玲笑道:“观音怎么了?观音也有除魔卫道的时候。你问问这些人,他们哪一个不是薄情寡义,哪一个不是坏事做绝。遇见我,合该他们倒霉了。今次小惩大诫,下回再遇见你们坑蒙拐骗,烧杀掳掠,便休怪我辣手无情。”
杨睿道:“嗯!江湖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这些人是不怎么上道。可你——”林志玲道:“我怎么?小姑娘别打岔了。艾江山呢?我追踪你们到此,以为他一定会在此处。怎么?他不在?”
谷灵芝道:“家师失踪已有二十几年了,你不知道吗?”
许怀善道:“家师当年到中原找你,就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还没有找你要人呢。如今可好,你却反找我们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