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看看伯母。”

姜灿灿微微一笑，声音不太自然。她肤白貌美，哭过一场之后可真是太明显了，管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李叔以为姜灿灿是在外面受什么欺负了，不多问，只赶紧让人进来，“夫人正在按摩，您先进来，我去叫夫人。”

姜灿灿拦住管家，“没事，等伯母按摩完之后吧。”

她只是忽然很想回来，真要这回面对段母，姜灿灿担心自己回绷不住。管家很贴心，即使姜灿灿已经跟段眠离婚了他也完全没有拜高踩低，赶紧给姜灿灿端来了热茶。“您先喝茶。”

管家殷切的给姜灿灿倒上，“夫人可能还需要一会。”

姜灿灿细细打量四周熟悉的装潢，明明才离开没多久，中途还回来过一次，现在在坐在这里，却觉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曾经她的心在这里，因为有段眠；后来她恨这里，因为有段眠；可现在段眠没了，她再来这里，觉得脚下的路都在飘浮，不知所措。“少奶奶，您走之后家里什么都没变。”

管家注意到姜灿灿的动作，很是有感叹，“少爷虽然…虽然之前对您不太好，但他也不是全然不念您的好，您走之后的东西一样都没丢，全部都在客房小心放着，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保养。”

当然打扫保养这些活都是他们这些人自觉做的这点管家就识趣的没说了，反正他们有机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段眠当时没让扔。姜灿灿手中端着热茶，氤氲的热气“烫”得她眼睫轻颤，杏眼泛起酸意，忍不住眨眼。“是吗？”

姜灿灿苦涩一笑，问出的话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是，您的东西就在少爷卧室隔壁。”

管家唯恐姜灿灿不信似的，还有理有据的补充，“有天晚上少爷一直在客房里找您的灯笼，那个灯笼您还记得吗？”

姜灿灿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段眠曾经给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她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记得。”

“对，就是那个灯笼，少爷还想找到，我说坏了，他都还想要，只可惜东西已经不在了，少爷当时还不太高兴呢。”

管家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跟姜灿灿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他可能不觉得段眠跟姜灿灿之间还会有什么，但李叔是把三年来姜灿灿对段眠的付出看在眼里的，或许他说这些，可以让姜灿灿心里好受点。可管家才说完，姜灿灿手中的茶杯就摔了，滚烫的茶水泼了姜灿灿一身，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这可把管家吓坏了，“哎呀哎呀少奶奶您没事吧，没烫到吧。”

别说热茶还隔着这么厚的衣服了，现在就是把姜灿灿炸了她可能都回不过味来。“我没事。”

姜灿灿拍拍衣摆起身，“我上去换件衣服。”

她这花说的熟练，说完才意识到说得不对。李叔却觉得对极了，“行，您的衣服我们都整理好了就在客房衣柜里，您去换衣服，如果受伤了一定跟我说，我去请医生。”

客房……姜灿灿上了楼，终于推开了李叔说的那间客房的门。里边的确全都是她的东西，包括摆在桌面上分外显眼的几张照片，曾经也全都是她的东西。照片上两个人一个笑得温柔而宠溺，一个笑得甜美而依恋，不知道一定觉得这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段眠过去连这些照片都不在乎，让这成为姜灿灿一个人的东西。“自己的良心都不要了，我的人也不要了，现在却留着这么照片。”

姜灿灿拿起一张，看着定格在二维空间的笑脸，自己也又哭又笑，“段眠，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要说疯当然还得是段眠更疯，毕竟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狗带了，但其实人家啥事都没有还杀了个H党一个回马枪。简明知几乎是同时收到H党被迫从段眠手里买回来的那批货被炸了和姜灿灿去了段家的消息。简明知从昨天到现在都处于一种悲痛状态，骤然见听到这消息还没反应过来。“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于昊焱才到海运，墨枫估计还没上飞机呢，H党那边的动静还能是谁办的？而且这么巧还就是从他们手里买回去的那批货，可不就只有段眠呢嘛。墨枫都已经准备登机了，收到这个消息心里就稳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冲还不在状态的简明知怼他，“可能是你在梦里干的吧。”

简明知这下可真是反应过来了，“是眠哥！我就知道他不会出事！”

墨枫也大大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段眠大概率是没事了。如果是别人对H党动手没道理那么巧就是他们这批货，只可能是段眠。至于为什么联系不上，只能等见到段眠人再问清楚了。简明知高兴之后又立刻意识到不好，“……可是我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墨枫心头一跳，他都还没来得及离开A城，简明知这是干什么事了？“我跟嫂子说眠哥可能没了，刚才底下人汇报……嫂子哭了一场往段家去了。”

墨枫，“……”“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告诉灿灿干什么？”

墨枫有瞬间恨不得直接把简明知送飞机上炸了，这不是添堵呢嘛。简明知现在也很后悔，“她跟那个姓顾的一起搬家，我看不过眼，就跟她说了。”

“算了，我现在回段家。”

墨枫无比庆幸他之前没有把不幸的消息告诉段母，不然按段母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大悲大喜。他也很相信姜灿灿不会轻易跟段母说，她照顾段母三年，比所有人都清楚怎样才是对段母好。墨枫是想着赶紧回去跟姜灿灿把事情解释清楚，可失联的段眠忽然主动联系到他这来了，他担心段眠再出什么事，只能带着人先去跟段眠会合。墨枫在郊外看到断面的时候，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你可真狠，对H党不留情，对我们也够神秘，简明知都快给你殉葬了。”

墨枫下车过去给了段眠肩膀一拳，好气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