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淑皇贵妃的话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朕就是觉得南枝这孩子甚是有趣…”“好了,你起来吧!”
皇帝转而看向秦攸宜,“否则皇贵妃就要生朕的气了!”
秦家人自然知道淑皇贵妃为什么处处向着秦攸宜说话,可没想到就连陛下话里话外也流露出了自己对秦攸宜的一些不同。秦战对此不禁有了新的想法。崇德殿中的氛围刚稍微有些缓和,上官珏神情怨恨地向前挪了一步。离他最近的上官瑞心虚地低下了头。上官珏不知先前皇帝对此事作何处置,他只知道自己决计不可能再答允这门婚事。即便他没能对温柔小意又一同经历过生死的钟云间彻底断了念头,可自己的女人被人当众撞见与自己大皇兄行亲密之事,他如今怎能再接受钟云间?“父皇,儿臣定要与钟氏退亲。”
上官珏接下来话里的愚蠢简直让秦攸宜惊讶住了。“儿臣不明不白受此窝囊气,父皇也定要为儿臣做主,重惩大皇兄!”
萧皇后和萧贵妃拥有着相同的姓氏,在后宫当中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如今上官珏却为了一己私利当众对自己的大皇兄发难,如此沉不住气,日后怎能成的了大气候。上官珏不知为何自己理所应当的话语竟然换来了皇帝的怒视。皇帝的胸膛起伏不定,压抑着怒火开口,“朕当然会惩治他,不单单是他,还有所有与此事有干系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你与钟氏的婚约既要废除,朕不日便会给你再挑选一位新妃,此事就此作罢,今日过后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及此事!”
上官珏还有些意难平,可见皇帝脸色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后再也不敢开口,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皇帝的视线重新落到了跪在地上的一行人身上。“周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虽罔顾礼法,却也情有可原,罚抄一千遍女诫与女训,并在府上禁足半年,永生不得入宫!”
“周太傅教女不善,罚俸三年!”
这样没伤及性命的处置对于周书瑜和周书琳来说已算是轻拿轻放了。姐妹二人当即磕头谢恩。可木冬就没有那么好运,当场被皇帝命人拖出去斩首示众。此事全因她而起,利益熏心并惹出祸乱的下人就算侥幸从宫中逃出一条命来,回到周府之后也不会被容下,在她选择替人做事的时候就应当想好事情败露之后的命运。“三公主妄作胡为,胆大妄为,即日起去太庙静心,无朕的旨意不准回宫!”
萧贵妃和上官珏相顾无不骇然,可如今萧太后不在场,她们母子二人无一人敢为三公主求情。三公主像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兄弟不会为她发声,她后背弯了下来,目光淡然地向皇帝叩头行礼,“儿臣遵旨。”
哪里是因萧太后不在场的原因才不为自己的亲女儿求情。三公主心知肚明,萧太后同样不会因她而惹父皇不快。后悔今日一时昏头让人所做的事情吗?她好像没那么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没什么用。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宫的途中,三公主在看到御湖对面相偕而来的一对男女时恍然间止住了脚步。谢怀与和秦攸宜同样看到了她。以为自己能在他们二人的脸上看到不加掩饰的憎恶,可她却失算了,谢怀与和秦攸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有的只是漠然。他们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三公主陡然唤了谢怀与一声。“呈桉,我能否与你聊一聊?”
“臣与公主没什么可聊的。”
“是吗?”
三公主惨淡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让南枝郡主避开,惹人误会。”
“我只是觉得自己快要离开了,想将没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谢怀与看了眼秦攸宜,像是在征求意见。秦攸宜的语气平静,“公主说吧。”
三公主也不觉得自己被回绝的爱意被情敌所知道会有多么丢脸。她看着谢怀与,片刻后竟笑了,“其实今日南枝郡主当着父皇的面对我的那些评价,我觉得挺恰当的。”
“我确实是没有做到胸怀坦荡,郡主的话同样点醒了我。”
三公主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我错误地将对你的感激当成了爱慕,其实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我没有误会,那么现在我们或许会成为挚友。”
她看着谢怀与终于有了些许波动的脸,扯了扯唇角,“还有南枝郡主。”
三公主看向秦攸宜,语气依旧说不上好,“命人将你和大皇子关在屋子里的事情的确是我一时冲动所做的错事,可不管你信不信,我针对你不是因为他。”
“我没做到光明磊落,却能够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秦攸宜上挑了下眉毛,良久后释怀地笑出了声,“我信公主所言。”
三公主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秦攸宜却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失神。谢怀与轻咳了一声,“我跟三公主之间可什么都没有。”
怕自己解释的不到位,谢怀与又补了一句,“别误会。”
秦攸宜被他的风声鹤唳逗笑,故意拖长了音,“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么强———前有师姐为爱伤己无辜,后公主当众表白心迹,中途还有不少其他的小姐对你心生倾慕。”
谢怀与对此则选择沉默。提起落苏,片刻的安静中秦攸宜忽地又想起一事来,“你前些时日不是跟我说清谷道长要来上京吗?都过去了这么些时日了,道长怎得还没抵达?”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落苏算账了。“前些时日清谷道长转途游玩了几日,先下应又回到了正路上。”
“哦。”
分明适才秦战和甄玉钏已无暇顾及她,从崇德殿出去了之后便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钟云间回了秦府。秦攸宜心下间松了口气,以为脱离了秦家的纠缠,却没想到走至宫门外之后竟看到没跟着秦战和甄玉钏离去的秦文骞和方白微站在他们来时的马车旁在等她。旁边还有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里头的人正探头向外看。秦攸宜站住了脚跟,半晌后认命地走上了前去,“大兄,阿嫂,我今日真的累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能不能过些时日里再跟我讲?”
秦文骞的话依旧很冲,甚至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吃味,“怎么?跟我们就没话说,跟谢怀与就有说不完的话?”
秦攸宜本就疲乏,如今更是快要烦死秦文骞的阴阳怪气了,“你猜对了!”
话毕,她绕过秦文骞就要去乘谢怀与的车,手臂却被方白微给拉了住。“昭昭,你阿兄和阿嫂今日不会逼迫你回家,你阿兄是见你今日受此劫难,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其实秦文骞也想看看谢怀与有没有趁机对秦攸宜做什么无理的行为,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方白微抖搂了出来,速即打断了她的话,唯恐露怯,“我才不管她!”
“她皮实的很,谁能让她受伤?更何况,她如今有了其他的‘哥哥’,哪里还在乎我这个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