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又起床做了些饭团,和猪肉脯同放在一个包裹中,带着星澄就出发去往镇上的码头。星澄眼馋新衣服,也不顾今日天寒,一定要穿。顾洛唯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在里头多套了一件绒线衫,将新衣服当作外套,裹在最外头。“娘,行李沉不沉,我来帮你拿吧。”
路上,星澄伸手就要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她怕累着孩子,连忙抬手一躲,“不沉,你走你的路就好,东西娘来拿。”
星澄却不依,一定要抢过一个来拿着。母子两人在路上,一时轻微撕扯起来。路过的一辆牛车上坐着一个老太太,见这母慈子孝的娘俩,不由笑着朝他们喊,“小娘子,小娃娃,可是要去码头啊?”
星澄动作一停,望着老奶奶点了点头。老头偷便笑说,“我们也正要去码头接人,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上车来,我们捎你们一段。”
顾洛唯当然不嫌弃,她立刻就说,“多谢大娘了!”
扶着星澄上了车,老太太打量他们一阵,才又说,“你这孩子真有孝心,小小年纪还知道替你分担行李。”
她就是看了这对母子这样好,才有心载他们一程的。顾洛唯搂着星澄的肩膀,满脸都是身为人母的自豪,她也笑说,“我这孩子确实懂事,懂事的都叫我有些心疼。”
老太太自己也是有孙子的人,当即与她聊起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码头。下车之前,顾洛唯打开包裹,取了几块猪肉脯给那老太,只说作为感谢。老太太没见过这等食物,一开始只觉得新鲜,拿在手里看来看去。星澄忍不住催促,“奶奶,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叫猪肉脯,您快尝一尝,这个可好吃了!”
他口气认真又夸张,好像现代社会里的推销员。老太太经不住他蛊惑,尝试着咬了一口,立刻双眼大睁,连连点头,“嗯,好吃,确实很好吃!”
她还招呼前头赶车的儿子,“小三子,你也来尝一口,娘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母子俩吃的开心,顾洛唯和星澄相视一笑,也就下车告辞了。最近天气好,不少人去青州游玩,船上的人挤挤挨挨,都快装不下了。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不少人都从包裹里取出干粮,不过是些包子和干饼之类。人们干巴巴吞咽着,又就着没滋没味的白开水,一个个吃的怨气十足。顾洛唯朝星澄使了个眼色,对他说悄悄话,“等会儿咱们要卖猪肉脯,你吃的香一些,帮娘多吸引几个客人。”
星澄立刻点点头。她于是挑了一个人多的甲板,当众打开包裹,取出猪肉脯和饭团,都递到星澄的手上。饭团是今早才做的,此刻还湿润新鲜。白胖的大米粒包裹着虾仁与荷包蛋,还覆盖一层青菜,一瞧就让人食欲大振。而那猪肉脯,因为已经腌制过,倒没什么味道,这就要靠星澄的演技来展示美味了。他小胖手当着众人将肉片撕开,丝丝缕缕的猪肉纹路便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他撕下小小一条放入口中,夸张地闭上双眼,作出万分享受的模样。吃完了咽下去,再吮吸一下手指,好像回味无穷。周围的客人们见了,都不由吞咽口水。顾洛唯却有点好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儿子这么有表演天赋?要是当个吃播主播,肯定要赚翻了!“小娘子,这是你的孩子吧?”
很快便有人上前询问了。顾洛唯佯装不明白什么意思,点点头说,“是我的儿子,您有什么事吗?”
那人舔着嘴唇又看星澄一眼,有些难为情地说,“你给儿子预备的午饭,还有多的没有,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星澄一听,立刻就站起来要说话,被顾洛唯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眨眨眼,也为难地说,“有倒是有,不过我下了船,是要带给亲戚的,也不好卖给别人,到时候空手去见亲戚呀。”
那人实在嘴馋,马上就说,“这个不要紧,我可以出高价,小娘子赚了钱,再拿去给亲戚买点礼物不就成了?”
“这个……三片猪肉,二十文钱,你看成么?”
她已经卖足了关子,终于提出价格。这人被吊吊了这么久,当即就说,“成,成交,我再加上十文钱买一个饭团!”
顾洛唯忍住笑意,从包袱里取了猪肉脯与饭团给他。他一接过来,马上大口吃了起来,口中连连称赞,“嗯嗯嗯,好吃,这钱花的可真值得,好吃!”
他这样一说,船上其他人立刻觉得手里的干粮难以下咽。他们纷纷掏出钱来,主动抢购。顾洛唯带了一大包猪肉脯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卖没了。有的人没买到,直问她做不做生意,将来要去她店里买。她想着不久就要去京城,连说不做,将一把把铜板放进包裹里。一单生意坐下来,赚来的铜板倒比先前的猪肉脯和饭团还要沉一些。她提了提沉甸甸的包裹,脸带笑容,不由夸奖星澄,“表演的真不错,这次能卖这么好,给我们星澄记上一大功!”
星澄却脆生生地说,“我才没表演呢,娘做的东西本来就是这样好吃,我如实的表现罢了。”
“这小嘴,怎么时时刻刻像抹了蜜一样!”
顾洛唯拍拍他脑袋,将一包裹的铜板收好,观察一下四周,心里又起了警惕。若是带着银票倒还好,现在带着这么一大笔现钱,实在过于惹眼,怕会招惹到不怀好意的毛贼。等会儿下船,正是人挤人的时候,她可要分外小心。因此,她一手挽着包裹,将其固定在胸前低头可见的地方,另一手便用力抓着星澄,生怕他被人流挤散了。“待会儿下船,死死跟着我,知道么?”
仍旧不放心,她又对孩子叮嘱一句。星澄想了想,却直接解下自己的衣带,将一只手紧紧绑住,另一头递给顾洛唯,“您这般牵着我,就再也不怕走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