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天下医学素来大同小异,以我划分,医学分为药理与医理,医理多为寻诊问脉与针灸疗伤;药理则指用药,药又分两种,救人的药和杀人的药。救人的药称之为医药,讲究循序渐进,阴阳调和;杀人的药则为毒药,讲究立竿见影,急功近利。两者性相远,擅毒药者自可剑走偏锋,这也是毒能壮大的原因之一。”
陈若娇淡声说道。徐大夫眼中光芒愈盛,看来他真是捡到宝了,“妙,妙啊!老夫真庆幸不收你为徒的决定是正确的,你这番话中的所见所识,均是老夫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不曾看明白的。”
“先生过奖了,这些不过是小女子的拙见,有些卖弄了。”
陈若娇谦虚笑笑,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老头也不算顽固,日后还要得他点好处,多少可以指点一番。“不卖弄,不卖弄。”
徐大夫回过神来,连连朝松雨招手,“松雨,以后你得唤这位姑娘一声先生,万不可失礼。”
“先……先生?”
松雨吃惊,满脸不情愿:“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叫先生?”
“我说能便能,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近日真是越来越顽皮了,连老夫的话都不听了。”
徐大夫举起手边的戒尺作势要打,松雨连忙窜到陈若娇身后,连忙道:“先生莫打,我叫还不成吗?小先生,你快帮帮我。”
“先生这个称呼我实在是受不起,不过是懂点皮毛罢了。松雨若是喜欢,唤我一声阿娇姐可好?”
陈若娇浑身一抖,上辈子她就不愿别人叫她先生,更别说这辈子了,于是连忙拒绝。“除非先生不打我屁股,我再叫你阿娇姐。”
松雨也是个聪明的,眼下只有陈若娇能帮他了。陈若娇微微眯眼,随后似笑非笑道:“既然松雨都这么说了,先生暂且饶过他这一次。日后松雨再调皮,那便将这一次的补回来。”
敢对她耍小聪明,有点意思!“我答应。”
松雨顿时面色一垮,心道这丑丫头真狠心!徐大夫瞧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倒也没想真打他,于是收起戒尺,告诫道:“阿娇不与你计较便罢了,往后她会在医馆与你一同做事,多向人家学着点。”
“是,先生,松雨明白了。”
松雨从陈若娇身后出来,拎起一旁的书袋迅速往外跑,“学堂开课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这皮猴子!”
徐大夫瞧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笑骂一句,“冒冒失失的,总会吃亏。”
“先生,那我需要做什么?”
陈若娇笑问道。徐大夫指了指后院里一个个晒药的簸箕,道:“将后院的药晾晒好就行,医馆中藏书不少,你自可观读。还有,你需要用什么药皆可随意用,此外,我再给你一月二两的银钱,当作工钱。”
“先生不收我为徒也就罢了,还这般大方请我做工,恐怕有点吃亏。若先生信得过我,可愿让我在医馆坐诊?”
陈若娇不想欠别人的,这老头帮了她不少,她心里都记得的。“这……”徐大夫还是有些犹豫,陈若娇年岁不大,这若是传出去,必定不会有人愿意上门看诊。况且,她就算懂些医理,可真是实打实地给人看病,能看诊当然没问题,反之,可能招牌不保。“先生不如辟出一个隔间,我在里面坐诊,以垂纱挡面,不露出真面目便可。先生若是不放心我的医术,自可在一旁观望。”
陈若娇看出了他的顾虑,主动提议道。上辈子她也有过垂帘听政的经历,这辈子区区一个垂帘看诊又有何难?“也行,那从明日起,老夫便先让你试诊三日吧。”
徐大夫被她说动了,到底也想看看这丫头能神奇到什么地步。“都听先生的。”
陈若娇当然知道他是想探一探自己的底细,倒也没有过多介意,相反,她的确有些跃跃欲试。好久不曾治病救人,都快忘了自己便是那个医毒双绝之人。犹记得上一世步入朝堂后,她一门身心投入毒药的研制中,曾利用风势,用毒毒杀了漠戈三千军队,自此立下赫赫凶名。徐大夫见她答应,爽朗笑了笑,正要再与陈若娇聊聊药理之事,却见一小厮急匆匆跑来,说是刘夫人的迷症又犯了,跳楼摔伤了腿,刘老爷请徐先生赶紧过去呢。徐大夫闻言,叮嘱了陈若娇几句,提了药箱便跟着那小厮急匆匆走了。刘家?陈若娇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好巧不巧,这刘家自己碰上来了,既然如此,她也省去了一番功夫。过了两个时辰,陈若娇正在后院厨房做饭,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是徐大夫回来了。见他回来,陈若娇将饭菜端出来,道:“先生这一趟诊出得可真久,可是吃过午饭才回来的?”
“现在刘家乱作一团,谁会留老夫吃午饭?”
徐大夫笑了笑,接过碗筷边吃边道:“那刘夫人今日摔了腿,好不容易休养上了,刘公子又不知在何处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怀里还搂着个女子,把他娘气晕了过去。老夫费了好半天功夫给她救回来,没一会儿又被气晕过去,折腾来折腾去,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折进他刘家门里去咯。”
“先生这话说得真有趣,昨日我还听闻刘家公子要娶县令家千金,怎么今日又混迹烟花之地?”
陈若娇随意问道。徐大夫似是找到了个能道家常的,一点也不隐瞒,“那刘公子早在订婚前,便与你们村里那个叫彩云的姑娘好在了一处。今日带回来的便是那个彩云,刘公子扬言要抬彩云进家门做姨娘,可这哪有未婚妻未过门就先抬姨娘的道理?就因为这事,刘夫人被气晕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