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城也是这样，躲到爷爷的身后不肯出来。借着路灯，她瞧了瞧苏果儿身上破旧发白的裤子，上边还带着两个补丁，这是小果儿最好的衣服了。还有苏耀祖，一个十岁的男孩，却只能穿爹娘留下来的旧衣服……她现在手里有九百多块，又好不容易才带着妹妹来省城玩，不给买件衣服实在说不过去。于是，舒佩菡牵着苏果儿的小手走进了一家童装店，里边挂着琳琅满目的童装，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的标价就是四五十块，足足能抵上当时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舒佩菡随手挑了一件颜色鲜艳的公主裙在苏果儿身上比划过，估摸着小妹穿上会不会太小。这一举动被值班的店员看在眼里，她见少女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过来挑衣服，瞬间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百货大楼的保安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进来！”

服装店里，还在挑衣服的舒佩菡小拇指抖了抖。“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了？”

女店员打量着舒佩菡浑身上下，她不过穿了件粗布衣衫，带着的小孩脏兮兮的，还穿着带补丁的袄衫，这样的人能买得起这里的童装她是不信的。“你们脏兮兮的！要是把我们家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办？而且看你俩的样子就知道买不起吧？我们百货公司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场！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少说也要五六十块的！可不是地摊上几块钱就能买到的便宜货！”

女店员说着，作势要把舒佩菡姐妹俩赶出去。舒佩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她见多了！而且百货公司有的是卖衣服的地方，她又不差这一家！想到这里，舒佩菡牵着小妹的手就要走，直到店里的第二个女店员站出来。“这位女士，刚才都是小店照顾不周！我在这里替她跟你道个歉。”

女店员的态度毕恭毕敬，看上去像是刚来不久的新员工。舒佩菡也不是那种爱刁难人的性子，她松下一口气，对女店员说道:“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百货公司少些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毕竟顾客是上帝，没有顾客买你们的东西，你们这个月也赚不到几个钱，我说的是吧？”

“女士，您说的对。”

那名新来的女员工像是只受惊的鹌鹑，“的确是小店照顾不周，不过我们店里的衣服的确是最好的，您刚才在挑的那件衣服我觉得很适合这位小姑娘穿，您要是想要，我可以给您打一个友情价。”

舒佩菡忍不住松口，她今天走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了，而且这家童装店的确是百货大楼中质量最好的一家。她干脆回店里继续挑衣服，那名狗眼看人低的女店员心有不服，见舒佩菡又回来了，直接破口大骂道:“我说你脑子有坑吧？经理的话你听听也就行了！没必要当真吧？你还真把这个土包子当上帝啊？”

被骂的女店员没吭声，只是老老实实地把舒佩菡刚才挑中的公主裙拿给苏果儿试穿，苏果儿换上了公主裙，果然漂亮了不少。“小果儿喜不喜欢这件衣服？”

苏果儿没吭声，她的确想要这条裙子，可是通过刚才的对话她也察觉到了什么。这条裙子很贵，可能把他们全家最值钱的东西卖了也买不起。想到这里，小丫头耷拉着脑袋，半天也不吭声。“喜不喜欢呢？”

舒佩菡问苏果儿，她带妹妹来百货就是为了给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顺便也给耀祖挑几件。“不喜欢。”

小果儿说着，又凑到舒佩菡耳边道:“姐姐，这条裙子太贵了，我衣服还是够穿的。”

前些日子，韩婶子还说要为她做一件新衣服呢。她这样说，舒佩菡心里就更难受了。“你这孩子……”女店员见此情景翻了个白眼。“切！我就知道买不起吧？都怪你这个蠢货！好端端地非要把衣服拿出来给那个脏孩子试！这下好了？衣服还能卖出去吗？”

被骂的女店员不吭声，只是红了眼睛。这份工作可是她还不容易才得来的，要是被经理辞退了，她就只能被家里逼着嫁人了。“谁说我不买的？”

舒佩菡冷着脸，“我妹妹只是觉得这件衣服太一般了而已！毕竟在家里，我妹妹有很多这样的裙子！”

“切，谁信啊？别到时候又是穷鬼装大尾巴狼啊？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这件衣服估计把你俩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的！”

女店员吹下海口，直到舒佩菡从包里翻出一张会员卡，又拿出一沓的大团结。“帮我算一下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