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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前朝旧人施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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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院子,入眼的便是一片还会陆初些空地,三三两两的幼童,被戴着粗布头巾的妇人抱着,在院子里玩闹。看那小小一团的模样,大约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时不时的哭泣两声,还会露出一两颗刚露头的小白牙。只是,若是仔细分辨,则会看出,这些孩子本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似乎都不怎么丰腴,尚算白嫩的小脸,比起保养得宜的富贵人家,也显得更黯淡些。冰凝看了几眼后,忍不住喃喃发问,还掰着指头数了起来。“这是农户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多?”

见到冰凝诧异的样子,秦晓微微一笑,王察则接口回答。“这还不是全部,约莫在三岁以下的孩子,庄子里一共有二十七个,余下的都在一旁的房里酣睡呢。”

一听这数目,连霜儿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二十七个孩子,那得多少乳母才能照管的过来?”

听得此言,王察正想接口,不想秦晓却先一步发了声。“自然比不得侯府,一个孩子出生,乳母、保姆还有一大堆的丫鬟,都精心的围着,农户家的孩子,多有无暇照管,服食米汤长大的,也不见得就不强壮伶俐。”

这话说的极符合现状,就连王察,跟随在后的王察都忍不住有些惊讶,下意识的侧目,觑了秦晓一眼。贫苦人家日日辛劳,人人都负担着不少活计,所以,根本无暇留下专职照看孩子的人手。只是,贫困的人家,也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京都锦绣之地,贫苦阶级也大多由贩夫走卒组成,农户是极其少见的。而如秦晓所言,会有如此习性的人家,都是家庭极为贫困,或是祖辈生长于山区田野的农户,无论哪一种,都离侯府的内宅搭不上一点点的交集。作为生长于内宅,终年足不出户的侯府嫡女,原不该有机会知道这些的……只是,自从见过姑娘惊人的商业手腕后,王察就有了一种觉悟,姑娘之广博,素来出乎他的意料,佩服着佩服着,也就习惯了。“在转过去,后面就是小学堂,这里建的仓促,一时还请不来特别信任的教习师父,多亏了紫陌红尘两位姑娘,为了孩子们连日辛劳。”

说着,几人在王察的指引下,迈步转了个弯,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排屋舍。宽敞的院中,聚着一堆四五岁到八九岁不等的孩子,尤其男孩子和女孩子还各占一个阵营,小脸皆是紧紧绷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而这些小萝卜中间,只有一个高挑出众的身影,亦裹着武者习惯的粗布短衣,赫然是之前被将军府指派到秦晓手下的紫陌。此时,紫陌穿梭在孩子们列成的矩阵之间,正一板一眼的盯着他们蹲马步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骨子里的武者风姿展露无遗。而看到秦晓满意的脸色,冰凝和霜儿都赫然明白了,为何紫陌和红尘在一夕之间,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被秘密的指派到了这里……一旁的屋舍里,男孩子和女孩子被分开教习,除了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在男孩子们面前诵经,女孩子们聚拢着的,赫然是重新装扮的红尘。素日里总是沉静寡言的她,难得的穿起了如此朴素的衣衫,长长的黑发,只用一根粗木簪子简单绾着,全身无一丝珠宝。只是,就是这样稀松平常的时刻,她随意的举手投足间,那股傲然的贵气,竟是再难遮掩,彻底显露无疑。连霜儿亦看得分明,不自觉的感慨。“平日里尚不觉得,如今红尘站在孩子们中间,竟当真有几分为人师表的傲气。”

对此,秦晓并不反驳,她不便接话,心头却是明白。前朝后族,在历史上出过四位皇后,即使如今凋零没落,那些刻入骨髓的高贵,亦是不会随之湮灭的。这些前朝的遗孤,为了生机不得不苦苦挣扎,追根究底,其实也不过是受当权者的猜忌。其实,在他们之中,当真不乏本性纯良,更天资聪颖的可塑之才,就如同这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在男孩子处教习的先生,便是红尘举荐而来,亦是一位前朝遗孤。这些原本只想安稳求生的少年少女,亲眼见过了这些瘦弱无助的孤儿后,便没有等秦晓吩咐便主动请缨。往来传信中,王察总会提起三人的竭力辛劳,秦晓却明白。他们大约是自伤身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念想,更有甚者,是把自己难以实现的志愿,寄托在了这些孩子们的身上吧。虽然三人都见到秦晓到来,但是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停下口中的指教,显然是觉得不便。而孩子们亦专心致志,或有几个探头探脑,但看了看仍然认真的先生们,到底是没有胆子搅扰的。对于这样的态度,秦晓反倒很是高兴,当初命王察将京都的孤儿们聚拢在此处,为的便是塑造出一批可造之材。有这样的认真态度,和严苛的决心,教习的进度,才能令她真正放心。“孩子们学的用心,我们也莫要去打扰了。”

得了秦晓的令,王察也松了口气,他是真正日日来这里查看,自然清楚,他遴选出来的这些孩子们,心智之坚,简直不是同龄孩子能想象的。“小姐,这边请,知道您定会想过来看看,所以特别收拾了一个小厅,环境还是简陋,但总算干净。”

这显然是最好的提议,秦晓欣然应允,她如今对教习进度放了心,也看到了确有不少资质优秀的孩子们,实在是高兴的。只是,此刻的心头,对于这些孩子究竟要经历多久的蜕变,还有终能成长为怎样的精锐,更是迫不及待的关心起来。虽然比起大多数的闺秀,她已经有了更丰富的知识和阅历,但是,培育精锐人才的方法,着实不在她的眼界之中。若是没有这些前朝后裔的支持,还真是一筹莫展,所以,作为感激,或者,也是为了共同的敌人,愈加临近的灯烛之祸,她也必不退让!“好,出门在外,不必太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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