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鸡是妈让给你和大嫂杀的，给你们两个人补身体的，你咋还不满意呢？”

沈建武回屋，有些埋怨的说道。还好他先问一问啥情况。不然上去就指责大哥，他的脸可就丢大发了。余媛皱起眉头：“啥叫给我和大嫂补身体啊，那明显就是给王彩秋杀的，不然我怀孕的时候怎么不杀，偏偏王彩秋怀孕就杀鸡啊？”

沈建武一听余媛说这话，就更倾向于相信大哥的话了。这不就是余媛不满意大嫂也怀孕了，又赶在这个时候杀鸡，非得找个借口跟他闹么。沈建武无奈道：“媛儿，别管这鸡什么时候杀的了，重点是给你和大嫂用来补身子的，不是么？”

“不是，你啥意思啊？你大哥可没跟我说这鸡是给我杀的！”

“那他有说不是给你杀的，不让你吃肉喝汤了么？”

余媛被问住，气的胸口直起伏。是没说啊！可也没说给她吃肉喝汤啊！而且人家明显说的，是王彩秋怀孕，给他媳妇杀的鸡！沈建武见她说不出话，又道：“大嫂再怀孕不容易，之前小产过两次，这次大哥可能就比较上心。你也别因为这点小事，在这钻牛角尖，斤斤计较了。你中午把大嫂手划成那样，大嫂可一句都没提。”

“她没提是她的事，我让她不提了？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提呢，你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呢啊！”

余媛气坏了。这蠢货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跟她作对。“还有王彩秋小产怪谁啊，她小产那两次，我可还没嫁进来呢，我怎么就钻牛角尖，斤斤计较了，你大哥刚才都跟你说了啥啊？”

余媛这么一喊，沈建武赶紧抬起手，妥协道：“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说的话有问题。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想到杀只鸡给你炖呢，别生气了啊。”

……沈建文在院子里，听着余媛和沈建武闹，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他原本也没想和余媛那么说的。可一见余媛小人得志的模样，话就这么从口里说出来了。翻了他的屋子，弄伤了他媳妇的手，竟然还能带着一张笑脸，没事人一样的跑过来问东问西。是真觉得，他不会在意么？沈建武是他弟弟，趁妈不在家的这两天，不去铁匠铺待在家里偷懒，他也什么都没说。可余媛翻他的屋子，沈建武知道这事么？“文哥，我这铁锹坏了，铁匠铺找你你不在，着急用，能不能现在帮我去弄弄？”

这时院门口一个青年扯着脖子喊道。沈建文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好。”

刚好许茹芸从屋里出来，“老大你去忙吧，鸡毛我让老二来处理。”

“行，那妈我先过去了。”

沈建文走后。许茹芸直接去敲了沈建武的屋门。余媛还在不满的叨叨声，突然停住，沈建武抬起被骂的垂丧的头，走到门口。“妈，找我有事？”

“你大哥铁匠铺突然有事被叫过去了，这鸡刚杀死，得趁热拔毛，你大嫂手伤的又严重不能沾水，你来弄吧。”

沈建武面露迟疑，“我，我也不会啊。”

“拔个毛你还不会？难不成让我拔么？”

“我……”余媛出声道：“妈让你去弄就赶紧去弄呗，早拔完早炖汤，我还等着喝呢。”

沈建武回头瞅瞅她那生气刻薄的脸，认命的往外走。罢了罢了。拔鸡毛就拔鸡毛吧。至少鸡不会给他摆脸色。沈建武坐在小马扎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拔着鸡毛。手里的鸡被热水浇的滚烫，但又必须得趁热拔，他的手都被烫红了，有些像针扎一样的刺痛感。盆里扑面而来的热臭味，简直熏的他难以忍受。“拔拔拔，我拔，我使劲的拔！”

他咬紧后槽牙，手上使着力，把心里那点气都撒在了鸡上。许茹芸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无奈的笑着摇了下头，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笑道：“这鸡惹到你了？”

沈建武手一怔，讪讪的道：“没有。”

然后又解释一般的说：“我这不用力，也拔不掉啊。”

许茹芸道：“那确实得用点力气，像你媳妇说的，早点拔完，早点炖上好喝汤，你也是为她在辛苦的。”

沈建武消极的点点头：“可不是，怀了孕都跟祖宗一样，得天天供着。对了妈，大嫂真的怀孕了？”

“嗯，乔大夫诊脉诊出来的。”

“那老头能诊出来个啥，咋不去城里查查？”

沈建武抬头看过去。许茹芸道：“过两天刚好要去城里办事，再带着你大嫂去医院看看。人家乔大夫行医几十年了，别老头老头的，没大没小。”

沈建武讪讪道：“知道了。妈你进屋待着吧，这鸡的味儿太难闻了，别熏着你。”

许茹芸笑道：“这点味道我还是能忍受了的。反正我也没啥事，看你自己拔毛怪没意思的，陪你聊聊天。”

沈建武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看着许茹芸咧嘴笑道：“妈，我有点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呗？”

“行。”

许茹芸去厨房端了杯温水，亲手喂着沈建武喝了半杯，然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等着一会儿他渴了再喝。沈建武笑道：“妈倒的水就是好喝，嘿嘿。”

许茹芸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媳妇怀孕这段时间脾气不好，没少跟着受气吧？”

提起余媛，沈建武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往屋里瞟了一眼，见余媛好像在炕边坐着呢，他声音放低的道：“还行吧，脾气不好也没办法，忍着呗。”

“你大嫂卖麻辣拌赚钱的事，她是不是和你闹了？”

沈建武低头看着手里拔的惨不忍睹的鸡。突然就觉得自己跟这鸡也挺像的。都挺惨不忍睹，活的没有自由。他唯一的幸运之处，可能就是不用被人抹了脖子，死后还得拔毛，剁碎，成为一道可炖可煮可炒的菜了。许茹芸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和你闹了。儿子，妈其实挺心疼你的，夹在母亲和媳妇中间的日子，很难吧？”

沈建武沉闷的点了点头，“是啊，难死了，感觉怎么做都不对。可能还是我太差劲吧，又不能赚钱，又没本事，什么都做不了。”

许茹芸‘扑哧’一笑，“怎么会什么都做不了呢，你看这鸡毛，拔的不就挺好么？”

沈建武被揶揄的脸一红。不过这鸡毛确实被他拔的挺干净，胳肢窝的小细毛都给拔了，只剩下白白嫩嫩的大翅膀。“好啦，不逗你了。”

许茹芸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她看二儿子这样，也挺捉急的。可天生性格就是优柔寡断，耳根子又软，能有啥办法勒。“妈问你啊，从你大嫂卖麻辣拌开始，你有没有研究过你大嫂是怎么成功的？”

沈建武茫然的看着她。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他没事研究大嫂怎么卖的干啥啊，还不够给自己找气受的呢。一想起大嫂一天就能卖出去，而他三天一分钱都没赚到，余媛又因为这事跟他闹，他就憋气窝火的不行。“嗯？”

沈建武憋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想不想知道？”

沈建武懵懂的眨了眨眼，有点傻乎乎的。许茹芸笑道：“想知道就赶紧把鸡毛拔完，等鸡炖锅里了，妈给你好好讲讲。”

“啊……好！妈你等等我，很快就好了！”

沈建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集中精神奋力的拔着。快乐逐渐跃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