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席司沉说。简唯回绝:“不用了,司机一个来回的车程,时间反而长了,我直接打车过去,更快。”
她率先收了线,睡衣都没有换,随手抓了一件长至脚踝的针织外衣披上,悄悄出了门。严芷晴敷着面膜走过,“你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简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要去一趟盛都云鼎,茜茜这回是真生病了,你不要惊动晓晓,他还不知道。”
严芷晴瞪圆眼睛,抿紧唇,使劲点头。“我走了。”
简唯拿了手机和包包,走到玄关换鞋。“大半夜的,你小心一点,随时联系啊。”
严芷晴跟过来,叮嘱她。四十分钟后,简唯出现在了盛都云鼎。文姨出来迎接,“太太,您终于来了,小小姐刚刚又吐了……”简唯说:“文姨,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太太了。”
文姨哽了哽,也只能点点头。文姨并不是席家的老人,不像席家老宅那些老佣人,跟慕容桐雪关系这么亲近,她是简唯嫁过来后,席司沉才雇的,。简唯走在前头,文姨跟在后头,都往急吼吼地屋内走。“先生今天一天都没去公司,现在,都还在楼上陪着小小姐……”刚走到客厅,简唯就看到席司沉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黑色暗纹的丝质睡衣,睡衣宽大,只看得到遒劲有力的手腕骨节,在长袖之下忽隐忽现。但是脸色却有些憔悴凝重,显出了一个老父亲的无奈。看到简唯,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削了一个来回。简唯才意识到,自己出门没来得及换衣服,连忙裹了裹外衣。席司沉没说话,掉头往回走。简唯跟在他后头,也没有问什么。她总觉得现在面对席司沉,有些尴尬。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因为茜茜,她更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简唯叹了一口气,跟席司沉一起进了茜茜的房间。别墅外,一双眼睛暗暗观察着屋内,看到简唯和席司沉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一侧,连忙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慕容小姐,简唯到先生家里来了……千真万确。”
慕容桐雪正在酒吧跟朋友聚会。接到电话后,脸色立马变差了。桌子对面,一个短发女人问:“桐雪这是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是席司沉叫你过去?”
“不是。”
慕容桐雪拿起面前的龙舌兰,猛灌了一口,“是司沉的那个前妻。明明说好了,我会帮她带她去司沉家里看望孩子,她也答应了我,不会背着我在私底下联系司沉。结果,刚才司沉家的佣人告诉我,因为孩子生病一直闹着找妈妈,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去了司沉家里。”
“桐雪,你就是太单纯了,能用冲喜这种招数嫁给席司沉,这样的女人,有多简单?”
另一侧,一个豹纹短裙女人搭腔。短发女人说:“孩子是真病假病还不知道呢,身为前妻,也不该大晚上的,去前夫家里呀,这都快十二点了……更何况,这前夫,还有了未婚妻呢。”
慕容桐雪脸色发青。酒吧变换明灭的灯光,也掩盖不住她阴沉得可怖的神色。豹纹短裙勾了勾自己的发丝,“我倒是有个办法,她不是去看孩子吗?那就让她看呗,反正司沉不在那儿不就行了。正好能让这个前妻看看,席司沉到底是在乎她这个女儿多一点,还是在乎雪儿多一点。”
……简唯进了房间,就看到茜茜躺在床上,额头上贴了儿童退烧贴。昨天还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茜茜,现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肉嘟嘟的脸上有些发青,卷翘的黑睫随着眼皮底下眼珠子滚动而乱颤,就算睡着了,还在哭,睡得根本不安稳。简唯走过去,心疼地抚上茜茜的脸,摸了摸她的脉象。这是真的病了。“肠胃和脾脏都很虚,昨天还……”她想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幅样子了,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便说:“这两天她都吃了什么?”
问完她又说:“算了,你一整天都在忙,不可能有时间关心她。”
席司沉皱眉。简唯起身,经过他身边,睡裙一角掀起一阵淡淡的橙花香,她出门找文姨了,席司沉听到她询问文姨茜茜的饮食,声音轻轻浅浅从走廊传进来。席司沉上前摸了摸茜茜的发梢。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简唯回来后,开始给茜茜打点滴:“我配了一些药,她上吐下泻了两天,已经有些脱水了,还得输点营养液……”“嗯。”
席司沉在一边看着她忙上忙下,乌沉沉的眸子讳莫如深。有时候简唯忙不过来,他会帮简唯递东西。简唯对他的怨念这才轻了一些。扎针的时候,茜茜惊醒了,哭着叫喊:“不打针!不要打针!”
“茜茜,是妈咪。”
简唯摸摸她的额头,声音温柔。茜茜看到简唯,哇地又哭了,“妈咪……”茜茜身体底子好,可这会儿,连哭声都是虚的。“妈咪给你打个针,不疼,打了针,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简唯轻声哄她。茜茜眼泪刷刷,“那妈咪今晚会陪着我吗?”
简唯刚张口。席司沉抢道:“妈咪不会走。”
简唯抿了抿唇,默认了。茜茜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打针吃药,她只是想要妈妈。现在看到了简唯,还知道简唯会陪着自己,还哪有什么不愿意?她乖乖地把小手握成拳头,伸了出去。简唯手法轻柔,动作迅速,很快把点滴吊好,“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她微笑着哄茜茜。在床头灯暖黄色的光线下,下巴延伸到颈项的线条,柔美婉约,像极了黄昏下大漠的线条,让人想深陷其中。席司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简唯的侧影,眼神失焦。这个女人只要一出现,就总能吸引他的所有注意力。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看到了慕容桐雪的备注。“喂?”
对面的声音并不是慕容桐雪:“席先生,我们是雪儿的朋友,她在酒吧喝醉了,一直有个男人骚扰桐雪,被桐雪泼了一身酒,现在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还非要带走桐雪,那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就想到了席先生,丰城还没什么人什么事是您摆不平的,您快过来看看吧。”
席司沉的脸色立即沉下来:“哪个酒吧?”
对面报了一个具体的地址。席司沉叮嘱:“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好她,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床上的茜茜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爹地要去哪儿?”
小不点瓮声瓮气的,十分可怜。席司沉神色为难。简唯说:“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
刚才的对话内容,她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