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刚发生了这样的事,简唯以为席司沉是要找她商量对策,便低头上楼了。席司沉的客卧门是虚掩着的。简唯没多想,推开了门。门口对着阳台,可是阳台上却空无一人。刚才还站在阳台上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简唯走进屋,疑惑地呼唤两声:“席司沉?你人呢?”
侧旁伸出一只手,将简唯拉到门边,席司沉将她摁在墙上,低头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顺势伸手关上了门。浓烈的烟草气味灌进简唯的鼻腔,她抓住席司沉的两肩,衬衫布料被她揉皱。他边吻着她,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掌张开,跟她十指相扣,就跟今天跟岛民们对峙时一样。简唯被突如其来的吻袭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摆布。席司沉的吻霸道又深情,简唯的思绪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混沌,像个在深海中沉浮的人,明明拼命挣扎,但是却被一股力量往下拖拽。好一会儿,席司沉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简唯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刚刚回过神,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席司沉,扭头打开门跑了。席司沉留在原地,吃吃的笑。他已经做好被她扇一巴掌的准备了,没想到简唯放过了他。摸了摸唇瓣,仿佛还残留着一丝香甜。……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雨势很急,这座伫立在山间的别墅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今晚不止怎么的,两个孩子闹得特别晚。简唯照顾两个孩子睡下,这才准备休息。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在纷杂急乱的雨势中,十分微茫无力:“神医!出事了!!”
“神医,求您下山救人!!”
简唯爬起床,掀开了窗帘。高墙外,一道道强光,穿透雨幕,扫射到她房间的窗户上,又一晃而过。一群人,身穿军色胶质雨衣,有的手里提着灯,有的举着手电筒,站在他们的别墅外。山上夜色很沉,但是他们的灯光却照亮了半边山头。简唯隐约瞧见,这些人当中,有一些,就是白天来闹事的面孔。她还想再观望一阵,楼下的门打开了。方不觉披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锦缎斗篷,撑着一把油纸伞,怒气冲冲地走到高墙边的铁门前:“嚷嚷什么,我家孩子刚睡下!”
她压低声音呵斥。外边的人道:“神医,我们没办法了,人命关天,求您下山看看。”
“白天来我家闹事,晚上来求我办事,你们不觉得这事欠妥吗?”
“神医,白天是大家伙冲动了……求求您下去看看,码头上,两艘渔船相撞,八个船员重伤昏迷,还有三十多人坠海失踪,码头上值班的弟兄们也遭了殃……”外面的人因为着急,表述得也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简唯却听明白了,是出了大型事故了。受伤的人很多。“送医院啊,找我做什么,这么多人,我一个人也救不过来。”
方不觉不耐。“岛上的医院什么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求医院,不如等死啊!您……您不是还有简大夫这个徒弟吗?带上她一起……”方不觉笑了,“现在知道来求人了?她虽然是我的徒弟,但是我可使唤不动她,今天你们这么得罪她,她可不见得会帮你们救人。”
外面的人一片哭嚎,甚至朝墙里的人下跪。方不觉烦躁得要命。她往楼上一扫,看到了窗帘后的简唯。她朝简唯摆摆手,示意简唯不要理会,便转身回屋。其实简唯对今天的事情也仍旧气愤,但是现在却是几十条人命,涉及的是几十户家庭。出海捕鱼的人,都是青壮年,他们大多是一个家庭的劳动力,家庭的顶梁柱。如果他们丧生,那么家里的老人,妻子,孩子,都会成为矜寡孤儿,甚至是丧失了生计来源。简唯计较一番,就翻出自己那只小布包,背到身上,出了房间。刚走出走廊,迎面撞上了同时从房间里出来的席司沉。席司沉扫视一眼她穿戴整齐的穿着,又瞄了一眼她斜跨着的小布包,问:“你要去帮忙?”
简唯顾不上今天晚上的尴尬,点点头。席司沉有些讶异,忽地笑了,“巧了,我也正是要来找你,看看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这回轮到简唯讶异了。席司沉可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确实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只是这么做,有利于小岛开发的推进。”
席司沉直截了当。两人一起下了楼,方不觉见到他们,眉头微皱:“怎么?要去帮忙?”
她苛刻的眼神从简唯身上滑到席司沉身上。好像在责怪席司沉怎么也管不住简唯。“师父……”“好了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还不了解你?那就走吧,就当我给自己积点阴德了。”
大门打开。屋外那些人涌上来,却也很知分寸,没敢多上前一步。大家都殷切地望着方不觉和简唯,几近哀求。“不是我要帮你们,是我这个徒弟要多管闲事。”
方不觉冷着脸说。简唯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快走吧,人命关天。”
赶到了海边,纵使简唯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六米高的渔船相撞,撞击程度猛烈,一艘渔船的船头,垂直撞向另一艘渔船的腹部,被撞的渔船整艘船体向岸上倾斜,冲向了码头,损毁了大片码头建筑,船体也破损不堪。现场的事故,应该是船员在剧烈撞击的过程中,有的撞击受伤,有的被挤压受伤,有的则是从甲板之类的地方坠海。码头上值守的人没来得及逃开,也被突然冲上岸的渔船袭击了。八具血淋淋的躯干被摆在码头不远处,瓢泼大雨和海边排起的海浪冲刷着他们。简唯心头只是震愕了一下,便上去给这些人检查。凑进了才发现,这些人身上脸上,各处受到重创,几乎是血肉模糊。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没有气了。方不觉在她身边,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下了结论:“没救了。”
简唯站起来,脚下有些发虚,忽然身子一轻,席司沉上前,搂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救上来了,救上来了,神医!简大夫!”
当地居民组织了搜救小队,在海边搜救坠海失踪的人。现在陆续有人被找到,就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