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后厨来,看人做菜给自己吃。以前他偷偷溜出福利院,跑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去过,那时候看到别人家里的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做菜,孩子在家门前跟邻居家的孩子玩,到了饭点,妈妈就到门口叫一嗓子,孩子便跟玩伴道别,回家吃饭。乐乐看着十分羡慕。他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在福利院里,吃饭都按照严格的时间表,到了这个时间,老师统一安排他们到食堂,让他们排排坐好,然后一个个分发食物。简唯听得心酸,决定用心做一顿家常菜给乐乐。猪后腿肉是猪浑身上下最便宜的部位,一般人不喜欢买后腿肉,像福利院的厨房采购,也一定是冲着低成本才进的货。但是有手艺的人,也能把火腿肉做得很好吃。依旧是胡萝卜搭配后腿肉,但是简唯没有用蒸煮的方式,而是把后腿肉切片,跟胡萝卜一起煸炒;水煮西蓝花洒黑胡椒调料,搭配胡萝卜摆盘,做成小孩子最喜欢的卡通图案;白菜豆腐汤这一道菜,因为食堂是大锅乱炖,很难做得精细,看起来清汤寡水,很像一锅猪食。简唯先用热油翻炒姜片和八角,再加入小半勺面粉,一起小火翻炒。很快有香味飘出来。乐乐伸长了脖子,呲溜地吸了吸口水,望着锅里的眼睛亮晶晶的。等面粉颜色变黄,简唯舀了一瓢清水,倒进了锅里,又将切好的白菜和豆腐块倒了进去,开大火炖。等白菜变软,简唯把之前煎好的蛋倒进锅里,加入调料,继续炖煮。不到五分钟,锅里的汤汁变成了奶白色,又香又浓。等到出锅的时候,简简单单的一道白菜豆腐汤,变成了汤汁奶白香味浓郁的鲜汤,还更有营养。三道菜,乐乐吃得一滴不剩。他把最后剩下的一点胡萝卜汁拌进饭里,米饭染了胡萝卜汁,变得饱满晶莹,他捧起碗扒拉最后几粒米,嘴角上还沾了几粒米。简唯拿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托着腮笑着问:“怎么样,其实胡萝卜也很好吃,对不对?”
乐乐点点头,放下碗,一阵了沉默,说:“你能不能来给福利院的小朋友做饭?”
简唯失笑,“这恐怕不可以哦。”
乐乐的脸耷拉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就知道。”
简唯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经常给你做好吃的带过来。”
她往乐乐身边凑近了些,小声道:“不过,不可以告诉其他小朋友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乐乐看简唯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秘密?”
简唯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也是有秘密的好朋友了。”
乐乐拍拍胸脯,很仗义地说:“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简唯说趁热打铁:“你不是说,觉得我做的饭好吃,就告诉我易泽哥哥和苒苒姐姐的事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唔……那好吧。”
乐乐歪着小脑袋瓜子,没花多少时间就妥协了。乐乐主动把自己的碗筷给洗干净了,又放回了孩子们统一放碗筷的地方,然后对简唯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你不午睡了吗?”
简唯错愕。乐乐傲娇:“我才不午睡呢,午睡是无聊的大人才会做的事。”
简唯扬了扬眉,这点倒是跟茜茜和晓晓很像。乐乐拉着简唯,从食堂离开,一路来到了一幢红砖白墙的矮楼里。楼层不高,只有六层。每一层都有一间教室,看起来像是他们上课的教学楼。“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简唯不解。“嘘——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乐乐一路小跑在前头,拉着简唯的手不肯撒开。简唯只好迈着小步跟在他身后。爬了四层楼梯,来到四楼,小家伙撒开了简唯的手,冲向了一间房间门口。这是一扇银白色的铁门,跟其他教室的方位不太一样,其他教室朝南,这间房间朝东,面积也是其他教室的一半。走廊的围栏前,养了几盆绿植花卉,植物没能耐得住冬天室外的严寒,枝叶都枯黄萎顿了,只剩下一节蔫死的茎部。乐乐抱起其中一盆植物,从盆地摸出了一枚钥匙。他把花盆放回原处,拿着钥匙回到那间小房子前开门,钥匙插进去,一扭,门“吱呀”一声开了。简唯被他一系列操作惊呆了。乐乐进门,邀请简唯:“快进来,别被院长发现了,会被骂的。”
简唯一愣一愣的,赶紧也钻进了门后。乐乐赶紧把门关上。这是一间档案储存室,确切地说,应该是旧的档案储存室,现在应该很少有人来。进门是一张长条办公桌,刷着红漆的椅子落满灰尘,这应该是过去档案管理员办公的地方。在往里走几步,就是存放档案的木头架子,上面还陈列着一本本档案簿,用小盒子装起来,每个盒子的盒侧,贴着标签贴。标签贴上写着年份:1985~19891990~19951996~2000……最新的日期,到2000年就截止了,估计新的档案,都存放在了新的储存室里。“乐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还知道钥匙藏在花盆底下?”
简唯问。“是阿拓哥哥知道。有一天我不想午睡,就偷偷躲在这里,看到阿拓哥哥跑到这个地方,他开门以后,看到了我,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
乐乐边说,小小的身子边跳起来够一个架子上的档案盒。“阿拓哥哥就是为了来这里找这个盒子的,里面就有苒苒姐姐的东西。”
简唯走过去,正要帮忙,档案盒已经被乐乐成功勾下来了。乐乐辨认了一下档案盒,高兴地说:“就是这个!”
简唯凑过去,看着乐乐翻开资料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