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急急的上前一步,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攥住了楚慕初的手腕。“楚郡主。”
男人温润的声音带了几分担忧。邱若君靠近的那一瞬,楚慕初身子瞬间紧绷,她将手里掐着的孟冉猛的扔了出去。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孟冉倒飞出去,砸翻了对面的矮桌,整个人又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矮桌上的酒水汤汁尽数淋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狼狈极了。“楚郡主?”
邱若君指尖用上了几分力道:“郡主身体不适?”
这孩子身边居然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邱若君先是皱眉,紧接着心里就涌上了无尽的怒火!到底要经历什么,这个孩子才会有这么深的戾气?甚至都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早知苏望升这个恩将仇报的伪君子不会善待阿阮的血脉,却不想他竟然胆敢这般怠慢于她!杀了他!将他这双好看的手一根根的捏碎!楚慕初眸底涌动的血色越发浓郁,甚至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不!不行!冷静!冷静!她咬着后牙槽,双手撑着面前的矮桌,纤细的手指深深的扣进了桌面,顿时变得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底划过一抹清明和兴奋。楚慕初重重的喘着粗气,死死的压着心里骤然翻涌的暴虐和嗜血,那双满是懒散的凤眸带着疯狂和戾气。末世活着的每一天,她都处于杀戮之中。不是杀丧尸,就是杀人。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她并肩作战的人,下一秒就会因为无数的原因对她举起屠刀。她的每分每秒都是紧绷着的,都是被鲜血和杀戮包围着的。要么她死!要么他们死!从一开始的恶心,到麻木,再到兴奋——直到最后,血腥的杀戮和暴虐彻底的染上了她每一根神经。最后的那场战斗和死亡——又何尝不是她厌倦了自己那被杀戮支配了的大脑,而给自己安排的末路呢?楚慕初冷漠的将自己的双手自桌面上抽出来。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眸底划过阴郁和讽刺。果然。骨子里的嗜血,不管是换个世界还是换个身体,都消弭不了。“我无事。”
楚慕初似是脱力一般靠着矮桌,微垂的眸底银赤相交,冰冷的杀欲和理智宛若暴龙和骑士,在疯狂翻腾和撕扯。邱若君看了眼自己被拂开的手,好脾气的笑笑。“无事便好,楚郡主如此文采斐然,若是有个万一,才真是这天下的损失。”
“所以,你也要赌吗?”
楚慕初懒洋洋的坐在矮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微哑的声音软绵绵的,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一脸凶戾的样子。邱若君楞了一下,然后失笑摇头:“我便不自取其辱了,这上联我只得出了五种读法,至于下联倒是对了几个……”他似是想到什么,又摇摇头:“只可惜那下联与这上联放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勉强和不配。”
不配!这两个字可谓说是极重了!邱若君是谁?说他是下三重天所有文人心中的圣人也不为过。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在楚慕初这个臭名昭著的女子面前直言自己所对之下联不配放在她的上联之下!这一瞬。大殿之中众人皆都哗然一片。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楚慕初和那副上联之间来回转换。楚慕初却不觉得有什么,闻言略有些平淡的点头:“能想到五种读法已经不错了。”
这有些敷衍的夸奖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不错了?居然有人对着天下第一大儒说不错了这三字?是他们今日没睡醒还是他们今日喝多了?“笑话!”
在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的时候,孟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楚慕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楚慕初,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点!”
“邱大儒这般说只是与你客气一番,你还真以为你的阴险手段没人看得出来不成?”
“你说这上联有十种读法就有十种读法了?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
孟冉冷笑连连,脖子上的青紫衬得她那张脸越发的狰狞。楚慕初捧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看着孟冉,猩红的眸底带着不耐。吵死了!“要是有十种读法,你能把你舌头割了吗?”
她眨着浓而密的睫毛问道。静。寂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皱着眉看着孟冉,眼底目光闪烁。孟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楚慕初先前是个什么名声,在场的人几乎都有所耳闻,甚至是亲眼见过。虽然近两日,此女变化甚大。但文采这方面却不是说能无师自通就能无师自通的。这对联的确举世无双,可究竟是不是楚慕初所创却也是难说。便是邱大儒都直言,他只找到了五种读法。那么剩下的五种读法真的存在吗?虽然没有说,但众人怀疑的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邱若君眼底担忧之色一闪而过。他脚步微微前倾,想要替那个孤零零坐在矮桌上的少女挡下这一切的恶意。“这样吧,我们加个注怎么样?”
“如果有十种读法,你就把舌头给我。”
“如果没有——”“我就把舌头给你。”
“你看,很公平。”
楚慕初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矮桌上,一条腿直直的垂着,面无表情的说着充满了血腥气的话。“楚慕初,你就是一个疯子!”
孟冉心里一慌,尖利的怒骂着。楚慕初单手撑脸,眼皮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无聊的鼓了鼓脸颊:“哦,谢谢夸奖,所以你赌吗?”
众人的神色各异的目光又都转到孟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