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群芳竞艳楼派了两个健妇照顾巧樱回去,燕妈妈实在不放心,可考虑自己身份,不便相跟,便又叫了秋爽陪同前去帮忙。两个健妇和秋爽与巧樱同坐一车,刘大夫则和云潇同乘一车。上车前,刘大夫便向两个健妇与秋爽详细交代,如果巧樱一路上有什么突发状况,该如何处理,又留下几种可供急救的药物给她们。上车后,刘大夫拿着张纸,将药箱里边的药又仔细核对了三遍,方松一口气,合上盖子。抬头一看,云潇目不转睛看着他。刘大夫做出一副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云潇看出什么的模样,撑起一张笑脸道:“老夫年纪大了,怕有所疏漏,误了赵娘子的病情,这药物多核对上几遍,心里也有底了。”
云潇见刘大夫眼神闪烁,似另有目的,也没多说什么,只颇有内涵地微笑一下。这时“群芳竞艳楼”一个下人,大冬天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找燕妈妈,气喘吁吁道:“整个府衙被封了,史大人被抓了,天老爷啊!府衙那边整条街都是拿着刀的士兵,吓死个人哩。”
这几天由于要帮着照看巧樱,“群芳竞艳楼”又派了个下人守在府衙那边,一有问题,立刻来报。这忽如起来的消息,燕妈妈也是一脸错愕。那下人声音大得很,云潇喊停马车,下来询问:“府衙那边什么情况?你仔细些说。”
那下人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如何从天而降一队甲胄光鲜的官兵,如何封了府衙,将整个府衙大小官员,一个一个从被窝里面拎回衙门询问,包括那牢房,也是一个犯人一个犯人在仔细查问。“听说贤王来了,这史大人作恶多端,跑不了了!”
下人最后下定论。燕妈妈一脸惊慌问:“云大人,这贤王都来了,我们群芳竞艳楼怎么办啊?”
云潇高深莫测一笑,对燕妈妈说:“你们平素里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若有人来问,将赵娘子的事如实说出便可。或者干脆闭门谢客几天,等雨过天晴再说。”
言毕,交代马夫立刻启程。有贤王在前边出风头,他便放心了,他只需要保证赵娘子能安然无恙回到赵家集便可。车上,刘大夫那表情,简直比遇上人生四大乐事还要开心兴奋。云潇忍不住询问:“赵大夫,硕水府衙被封,你似乎很开心啊?”
“这,这,云大人说的什么话啊?老夫没有开心啊!”
刘大夫收敛神色道。“硕水知州史耀先,整个府衙上下大小官员乃至狱卒皆贪墨,草菅人命。看来这次圣主是动真格啊,两个皇子都来了,这事想低调些处理都不行。”
云潇挑起话头。刘大夫脸色变幻不定,纠结思虑许久,方下定决心开口道:“云大人,老夫有个侄子,十几年前帮着回春堂运输药物。泰和十年,渭南战场那边需要大量金创药,按照以往,军用物资无须缴税,可是那史大人硬生生将船税升了三成,我那侄儿年轻气盛,自然不服,与他起了争执。结果被史大人的手下重伤,琵琶骨断了,饶是回春堂里擅长骨伤的大夫精心治疗许久,也只是保住一条小命,从此什么重活都做不了。熬了这些年,去年年底,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刘大夫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这些年,从上京回春堂总部运去各地的药物,若不私底下给那史大人的幕僚——尤胥塞饱银子,那船,决计是开不了的。”
泰和六年,回春堂的名声受到叶大夫罔顾人命,用活人试验天花病毒,以致十几人死亡的事件影响,可谓是墙倒众人推,就算有冤,也无处可申,因为谁都不愿意帮忙。可是如今回春堂名声渐渐恢复,依旧得走后门,才能保证药品能迅速送往各地,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刘大夫继续道:“老夫这些年就等着,看那史耀先几时完!”
刘大夫滔滔不绝讲着,猛一想到:史耀先背后靠的是宸贵妃,宸贵妃出身大族,育有两子一女,独得圣宠多年。史耀先作为宸贵妃的钱袋子,在硕水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贤王齐王加上一个刑部尚书,想要撼动其根基,怕是不容易呀!云潇看刘大夫眉飞色舞的一张脸,忽然霜打茄子似的蔫下去,便凉凉加了句:“贤王可是拿着圣主的天子剑来处理史耀先贪墨一案的。”
刘大夫心中疑惑,号称贤王的李纬拿着圣主天子剑的消息,他在昨夜李纬到达的时候才知道。这云潇瞧着孤身一人,且昨夜是歇息在“群芳竞艳楼”里边的,据说半步都没离开。早上那个下人汇报时,也并没有提及此事,这云潇又是如何得知?看来,他须得万分小心才是,云潇此人深不可测,他自己可别露出什么马脚来。刘大夫脸上神色转为惊喜,像个啰嗦的老人一般,喋喋不休的和云潇说起他所知道的,史耀先以及其手下做的一些恶事。一行人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直达赵家集。护送赵喜回去的李榕一行人,可就曲折得多了。路上,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想对赵喜一行人下手。不过七个混混瘪三,李榕护卫自然不放在眼里,三拳两脚便解决了。刑都没动,那几个混混便不打自招:是赵欢指使的,承诺若能将赵喜赵齐氏伪装成跌落山崖而死,或者意外落河而死,便一人给他们十两银子的谢礼。赵齐氏当时就被他大儿子气得厥过去!赵齐氏还没有醒过来,一行人又遇上另外一队可疑人物,莫名其妙打起来后,李榕这边居然折了两个护卫,才将那区区四人全部剿灭,李榕淡定下了命令,将六具尸体全部就地埋了,处理好事情后,再回来重新安排。那被绑成一串冰糖葫芦,扔在赵福全牛车上的七个混混憋三,吓得搜肠挖肚,主动将赵欢谋夺赵喜家产的更多细节,说得更加清楚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