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命!前世的廖时薇在弥留之际时,也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全都是命,但同时也明白,她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什么命不命的但凡做人能自私点,那就不是命!虽然是换亲,但该走的流程也还是要走的,没几天二外婆就请了媒人去邓家,而同时邓家的媒人也来了徐家商讨看主家的日子,这冠冕堂皇下龌龊让廖时薇感觉做作而又虚伪,一气之下她干脆和徐秀娥商量进城的事。“真的要去城里啊?”
徐秀娥不确定地看着廖时薇问道。廖时薇听了这话顿时时急了,“你不会是又改主意了吧?”
说完,不等徐秀娥开口,又紧接着说道:“大舅年底就要结婚,家里统共就两间屋子,你是想为难死大舅和小舅吗?”
“我,我又没说我改主意了。”
徐秀娥讪讪地说道。她不过就是有点心慌,毕竟城里母女俩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去了也只能咬牙忍着,不像在村里怎么说总还有两个弟弟好依靠。廖时薇才不管她妈心里到底怎么想,以免夜长梦多,她决定这两天就去城里先把住地方打听起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只能睡桥洞那就悲催了。打定主意,廖时薇便说道:“妈,你明天去村里收些鸡蛋,过两天我去县城卖,再顺便打听下看有没有房子租。”
徐秀娥“哦”了一声,稍顷,“那这次是不是要多带点钱在身上?”
“不用。”
廖时薇说道:“卖了鸡蛋不就有钱了吗?还是带五块零钱就行了。”
三天后,廖时薇带着徐秀娥收来的二十斤鸡蛋去了县城。这次她没去医院叫卖,而是跟人打听了下县一中的地址,然后背着鸡蛋去了县一中居民区叫卖。这两天廖时薇仔细想过了,既然都是租房子,那不如干脆就把房子租在县一中附近,到时候不管是马冬安来她还是她去找马冬安都方便,反正现在还没有学区房和陪读的概念,只有城中心和郊区的区别。“卖鸡蛋哩,新鲜吃稻谷吃虫子家养鸡生的蛋哩。”
清脆的叫卖声在楼与楼之间响起。一中的教学楼还是老旧的砖瓦结构,周边的房子也是新旧不一的砖瓦平房,零零散散间还有不少木头房子,廖时薇一身汗的穿梭在弯弯曲曲的青砖路上。“哎,小姑娘鸡蛋怎么卖啊?”
有人喊住廖时薇问道。“婶,一块二一斤买得多可以便宜点。”
廖时薇说道。方文娟这几天有点焦头烂额,老公公突然病倒了,自家男人又出差了,可怜她既要忙单位的事,又要跑医院侍候老公公还得顾着家里几个孩子的吃喝拉撒,每天去菜场都跟打仗似的,以至于家里连鸡蛋没了都不知道。听了廖时薇的话,方文娟招手道:“你过来吧,我买。”
“哎。”
廖时薇连忙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问道:“婶,你要多少?”
“买个三、五斤吧。”
方文娟说道。廖时薇想了想,说道:“婶,你买三斤的话,我还是按一块二一斤算,要是买五斤的话,我按一块一毛八算。”
“那就来五斤吧。”
方文娟说道。她也不知道老公公还得住多少天的院,家里备着鸡蛋没菜的时候,蒸个鸡蛋羹或者打个蛋汤都可以。“好咧,那我按一块一毛八给你。”
廖时薇说道。方娟点头,“行,你称吧。”
廖时薇一边往称盘里捡着鸡蛋,一边问道:“婶,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房子出租吗?”
“你要租房子吗?”
方文娟问道。“是的,不满婶说,我这每天来回的跑太费事,就想着在城里租间房,以后隔三差五下乡收一次蛋就行了。”
廖时薇说道。方文娟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再跟别人打听打听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婶,一共是五斤二两,六块一毛三,你给六块一毛吧。”
廖时薇将鸡蛋放方文娟的篮子里放。方文娟数了六块一毛钱递给廖时薇,转身朝着自己家匆匆走去。廖时薇收拾了一番,正打算背起竹篓走,却见迎面来了一拨人。不等她们开口,廖时薇先就问道:“婶,买鸡蛋吗?一块二一斤,买多了可以便宜。”
“鸡蛋新鲜吗?”
有人问道。“新鲜的,都是特意在乡下挨家挨户收上来的。”
廖时薇连忙说道。于是便又有人蹲了下来挑,“买两斤能便宜吗?”
“两斤不行,婶,适才那个婶子买了五斤,我给她按一块一毛八算的,你要是也拿五斤,我给你和她一样的价。”
廖时薇说道。“哪要得了那么多啊,再说了天热东西放不住,万一臭了怎么办?”
姜桂香说道。廖时薇便说道:“那婶你就少买点,也别跟我争那两分钱了,你看我一身的汗,就当是请我吃根冰棍吧。”
姜桂香扑哧笑出了声,起身看着廖时薇说道:“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多大了,还念书吗?”
“十五虚岁,十四周岁,不念书了。”
廖时薇说道。“怎么能不念书呢……”妇人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读书的好处。廖时薇也不反驳还不时的附和一句“是,婶,你说得对。”
等称好重量算好钱,这才说道:“婶,两斤一两不到,你给两块四毛钱吧。”
姜桂香从口袋里翻了个手缝的小钱包出来,数了两块四毛钱正要递给廖时薇,却突然想起她没装鸡蛋的东西,便又缩了手说道:“你等会儿,我回去拿篮子。”
“好的,我在这等你。”
姜桂香小跑着往家去,廖时薇站在原地等,一边等一边继续吆喝,“卖鸡蛋哩,新鲜家养鸡下的蛋哩。”
“你这姑娘不老实。”
横刺里突然响起道斥责的声音。廖时薇被说得愣了愣,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原来是个满头银发坐在屋檐下乘风凉的老太太,见廖时薇看守来,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我问你,谁家的鸡蛋不是家养鸡下的?”
呃……廖时薇很想说,老太太这会儿鸡蛋还是家养鸡下的,再过个几年可就不是家养鸡下的了。不过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廖时薇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奶,我是听别人这么吆喝,我也就这样吆喝了。”
老太太抬了抬耷拉的眼睛皮,看着廖时薇问道:“你刚才说要租房子?”
咦!这是有戏?“是的,奶,您是不是知道谁家有房子出租啊?”
廖时薇问道。正拿着钱回来的姜桂香听到廖时薇的话,呵呵笑着说道:“小姑娘你算是问着人了,这是你奶奶奶,她家就有房子出租。”
姚老太听着姜桂香的话没好气的啐了她一口,说道:“要你多嘴。”
姜桂香也不介意,笑着将鸡蛋装在篮子里把钱付了,转身往自家走去。廖时薇则提着竹篓走上前在姚老太身边蹲下,问道:“姚奶奶,我叫廖时薇,是亭湾乡人。”
姚老太打量了一番廖时薇后,问道:“你家还有些什么人?”
“就我和我妈两个人。”
廖时薇说道。姚老太眉眼间便了些许的松动,廖时薇知道但凡房东都愿租客简单点,最不喜欢的便是那种乱七八糟人事关系复杂的,于是便又补充道:“奶奶,我家就两个舅舅,平时也不怎么来城里,再就是我有个同学在县一中读书,可能偶尔会会,别的就没有什么人了。”
果然她这样一说,老太太眼底已经隐隐有笑意了,“五块钱一个月,租不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