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一个月,对职工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没有稳定收入的廖时薇母女来说却不便宜,毕竟母女俩除了要挣房租钱还得挣吃穿用度的开销。廖时薇不带一丝犹豫地问姚老太,“奶奶,租金可以半年一付吗?”
姚老太摇头道:“不行,必须一年一付。”
一年就是六十块钱,之前看主家办酒席和过彩礼一共花了八十五块六毛,年底大舅舅结婚还要钱,母女俩搬到城里来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添置,她还想摆个小吃摊,桌椅板凳柴米油盐这些都是钱!廖时薇拧紧了眉头,看着姚老太说道:“半年一付额外再压一个月的租金,如果我们没能住满一年就退租,这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要您退,行不行?”
旁边几个一起坐着的老太太听了廖时薇的话,不由得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劝姚老太的,觉得就算廖时薇她们不租满一年,房子可以继续租给别人,她还能白得一个月的房租何乐而不为。也有说廖时薇傻的,与其白白损失这五块钱还不如把一年的房租付齐了。廖时薇苦笑着说道:“奶奶,我也想一次性付齐啊,可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姚老太琢磨了一会儿,许是廖时薇那五块钱的诱饵放得好,到底没有坚持,点头道:“行,那就半年一付押一个月的房租钱。”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奶奶。”
廖时薇高兴得不行,一劲地向姚老太道着谢。姚老太拄了拐棍站起来,“先别谢,跟我去看房子吧。”
说完,弓着背拄着拐棍蹒跚着在前领路。廖时薇连忙背起竹篓收好称,急走几步上前扶着姚老太的胳膊道:“奶奶,我扶着您,我们慢慢走。”
姚老太也不客气,真就由着廖时薇扶着她走,一边走,一边作着户口调查。“你说就你和你妈,那你爸呢?”
“离婚了。”
姚老太步子一顿,抬头看着廖时薇,“为什么离婚?”
廖时薇很想实话实说,但在话即将出口时却又改了主意,垂了眉眼一脸郁卒地说道:“我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可是我爷和我奶都想要抱孙子,所以就只好离婚了。”
姚老太闻言叹了口气,拍拍廖时薇的手,“别怨你爷和你奶也别怨你爸,你还小不懂儿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廖时薇:“……”呃,这是家家户户都有皇位要继承吗?“好了,我们到了。”
耳边响起姚老太的声音。廖时薇抬头看了过去,一幢破旧的老式青砖瓦房,房前用简易的木栅栏围着,院子里堆满了杂物一眼看过去又脏又乱,扯着的铁丝晾衣线晒着件打了补丁的旧式卦子。“进去吧。”
姚老太扯开木栅栏示意廖时薇往里走。“西边间是厨房,东边间我住着,中间的那间房便是打算租给你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姚老太问道。廖时薇点了点头,姚老太便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房间应该是有些年头没住人了,即便是盛夏酷暑天打开后也是扑鼻的一股霉腐味,刷过大白的墙斑斑驳驳早已没了之前的颜色。一株爬山虎从破了的窗户里爬了进来,摆出想要安营扎塞的姿势。姚老太显然也没想到屋里是这副光景,一怔之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才多久没住人,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前世比这更差的屋子廖时薇都住过,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收拾布置的她,听到姚老太的话后,不经心地问道:“姚奶奶,这以前是谁住的啊?”
“我女儿。”
姚老太说道。“那她现在不来住了吗?”
廖时薇问道。“她要住还有你什么事?”
姚老太没好气地说道,完了又问道:“怎么样,房子就是这样的房子,你租不租?”
“租。”
廖时薇说道。再找,也许能找到比这好的房子,但却未必有这样合适的环境(人口简单,地方又大)。姚老太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你把租金付了吧。”
廖时薇没有急着接话,而是转身跟着姚老太自己住的屋子。屋子被一组柜子隔成了前后两间,前半间当作客厅用,布置得很简陋,一张四方桌并两把椅子,还有几个高低柜便是所有的家俱。“姚奶奶,你看是不是明天找个人来写份协议,我们按过手印后我再把这房租给您?”
廖时薇说道。姚老太当即不乐意了,她瞪圆了浑浊的眼睛,看着廖时薇说道:“写协议,摁手印?我是租房子又不是卖房子,弄这些花头精干什么?”
“奶奶,有了协议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保障。”
廖时薇说道。姚老太摆手,“不用,弄那么麻烦干什么?你要租,你现在就给我三十五块钱,不租你就走。”
廖时薇:“……”果然,不管什么年代房客都是弱势群体。“我没带那么多钱,能不能明天让我妈妈来给您?”
廖时薇问道。原以为姚老太会拒绝,没想到她抿着嘴想了会儿后,却点头道:“行吧,那明天你和你妈一起来。”
廖时薇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再规范下彼此的义务和责任,不想姚老太却在说完正事后便催着她走,“行了,你去卖你的鸡蛋吧,明天早些过来,这屋子要住人还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
您老也知道这房子得好好收拾才能住人啊!廖时薇呵呵笑着辞了姚老太。一个小时后,廖时薇将剩下十来斤的鸡蛋也都卖完了。本来打算早点回家,但想了想,她又跑去县一中门口逛了一圈。要说什么人的钱最好赚,除了女人和孩子的就数学生了,只是年代的关系,廖时薇不确定她要是在县一中门口摆摊的话能不能赚到钱,转了一圈,最后廖时薇还是打算再去汽车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县一中到汽车站离着半小时的路程,如果摆小吃摊的话就得考虑买辆三轮车,这笔支出并不在廖时薇的计划内,可汽车站除了摆小吃摊还能摆什么呢?廖时薇口干舌燥地站在被太阳晒得发烫地水泥地上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