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承认，那些坡地确实拿不到什么钱。如果转给别人耕种，每年每亩地最多就是二、三十块。　　当年全国到处热火朝天的开梯田，这里也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干一场，最后就弄了一个半拉子工程，平了不少的荒山，然后……放弃了。　　之后村里分山头的时候，分的其实就是这些荒山。　　真不是其他什么原因。山坳里的湖泊河流水量惊人，但水往低处流，山坡上却根本无法灌溉。所以说，这里最缺少的是座小水库，最好还是小水电。　　可是神州大地处处缺钱，哪儿来那么多的好事？谁会投资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呢？　　而且到了几十年后，这里照样没有修建什么水利工程。就是因为没有开发价值。根本就不值得。　　所以说，那些坡地就是在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话，产量倒是还可以。但万一来个什么灾情，很容易就会变成绝收。　　最后导致租金就没几个钱。也没有什么人会来租。　　然而李缘根本就不在乎那几十块钱。他需要的就是减负运动。老妈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没必要死抱住那些地。儿子就是想让你少干一些活！　　“妈，听我的，咱们家留下水浇地就够了。坡地全部转给别人。没人肯出租金的话，白借也行。”

李缘索性就不商量了，直接快刀斩乱麻，就做了决定。　　张珍却愁眉不展，琢磨了一会儿：“缘缘，如果地都给别人了？没了口粮，那咱家以后该吃啥？”

“不是还有水浇地吗？”

李缘简直无法吐槽。像坡地产出的那些粗粮，一般都是喂牲口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口粮田。连李缘家里人都几乎不吃。　　“妈，明年家里只剩下你和小丫头，还要留多少口粮？如果不够的话，不会花钱去买吗？而且咱们家的水浇地，口粮肯定足够！”

李缘已经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那每年卖粮的钱呢？这才是家里最稳定的收入咧？”

作为农村人，再多的副业收入，都不如主粮放心。这是留在农民基因中最深刻的记忆。　　李缘直接一口老血。他可是来自几十年后，清楚知道农业发展的情况。　　如果农民不依靠副业收入，卖主粮又能有多少钱呢？　　不是不是，关键是减负运动。老妈，你就把干农活当成健身好不好啊？　　李缘脑中一转，既然老妈死抱着土地不肯松手，见她那么的死心眼。无奈之下，李缘只能暂时就放在一边，还是先解决其他问题吧！　　除了需要种地，还有那么多的大牲口呢。　　“妈，咱先不说这个。就说说家里的大牲口吧！牛就算了，还要用它来耕地。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咱们就把马、骡子和驴这些全都卖了吧！”

伺候那些大牲口，同样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某些大牲口还比较精贵。不仅需要悉心照料，还需要喂养精饲料。　　而且现在的大牲口还相对比较值钱。卖出去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并且随着农业机械化推广，大牲口很快就会被淘汰。等到几十年后，这些牲口基本上都沦为宠物了。　　张珍惊愕的瞪圆眼睛：“你说啥？卖了？你想把马都卖了吗？”

“刚才你不是说烂在家里？咱们都没法卖草药了，养马又有啥用呢？”

“万一以后有用呢？反正不许卖。”

张珍直接耍无赖。脸上的那种表情，就是根本不想卖。　　“好好。那把骡子卖了吧？”

“骡子妈有用。以后公社赶集，还能驮些东西哩。”

“……那驴呢？”

“驴要拉磨，谁让你从小嘴馋，最喜欢吃豆腐？”

李缘再次一口老血：“我都去京城了，不需要了吧？”

“京城咋啦？啥东西都贵。就怕你在那里吃不起豆腐。到时候你可以把驴带上。”

李缘感觉一阵阵的头晕。自己骑着毛驴上京城？那个画面实在太美？　　李缘明白，这就是老妈在无理取闹。他强行忍住了性子，继续劝说道：“那猪羊呢？这些总该不需要了吧？”

“羊又不费啥事，只要每天放出去吃草。”

“那猪呢？”

“猪要过年时候杀。已经和几家说好了，咱们合着养，到时候要几家分一分。卖了后，过年该咋办？”

在鱼头坳村，有些人家是不养猪的。而且年猪的份量太大，一户人家根本吃不完。这里又没有冰箱，剩下的猪肉都不好保存。　　于是几户人家就会商量着合起来养。过年杀年猪的时候，就会在一起分猪。其他几户会给养殖户补贴一些象征性的钱。　　李缘差点儿没被气乐了：“妈，那鸡鸭鹅呢？”

“那些都是下蛋用的。以前你小的时候，家里就靠卖鸡蛋的钱哩。”

李缘总算明白过来，老妈这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她根本舍不得哪怕一亩地或者一口牲口。　　边上的顾雨芹俏脸憋的通红，她同样忍不住想要大笑，这对母子好有趣呦。　　“妈，缘子，你们先商量，我去去就来。”

这时候，顾雨芹就想趁机遁走。躲在角落里爆笑一场。　　“别忙着走。”

李缘连忙叫住顾雨芹，现在只能寻求场外援助，“芹芹，你来说说看，家里的牲口该不该卖？”

顾雨芹憋着笑，她眼珠乱转：“我说呀——！妈，缘子也不容易。他那是在孝顺你呢。不过嘛……我还是支持妈哩。嘻嘻。不多说了，我去腌菜，昨天的野菜还剩一多半咧。嘻嘻嘻……”　　见小媳妇想要逃走，而且还当面当了可耻的小叛徒？李缘顿时急眼了：“腌啥菜？你别走……”　　顾雨芹蹦蹦跳跳躲避着李缘的魔爪，嬉笑着开始找理由：“现在不多腌一点，咱家冬天该吃啥？不说了，我先去忙咧。嘻嘻嘻……”　　脑海中宛如出现了一道闪电，李缘突然听到“冬天腌菜”？他眼一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新的主意。　　“芹芹，你别忙着走！你和妈一起听听，我这想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