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回至客栈后,与李大娘言说酒剑仙传艺的经过,引得李大娘无限感慨:“真高人也!”
又埋怨李逍遥不知好歹:“你怎么就死脑筋不肯拜师呢?这下可欠下人家大因果了。”
李逍遥微笑道:“那就尽我所能去还。日后总有机会的。”
李大娘眼见逍遥不愿多说,便也干脆止住不谈,命逍遥前往市场采买菜蔬,打算开门营业。逍遥答应一声,当即前去。婶侄两个各自忙活,与往常毫无二致。 如此平淡时日易过,不知不觉便是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逍遥买菜回至客栈,就见三个身穿黑衣的苗人正在厅中,与李大娘说话。 李大娘见到他回来,便道:“逍遥,带这三位客官去楼上甲字号上房!”
李逍遥答应一声,刚欲上前,三个苗人已回头向他望来,其中领头者乃是一位独眼老者,看到李逍遥不禁一愣,试探道:“这位……可是李少侠?”
李逍遥亦是一怔,皱眉道:“石长老么?”
原来独眼老者正是巫王身边的石长老。 石长老独目之中闪现一道喜色,上前两步,道:“原来真是李少侠!十年不见,少侠的模样已是完全变了,不知一向可好?”
李大娘疑惑地看了看石长老,问逍遥道:“你们认识么?”
李逍遥道:“他是南诏国王麾下的护法长老,我们十年前在苗疆见过。”
石长老向李大娘拱手行礼,道:“老夫石虎,不知这位大姐乃是李少侠的婶婶,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李大娘微微一愣,亦抱拳回礼,随后拉着逍遥来至一边,小声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是否与灵儿有关?”
李逍遥道:“我也正想问这个。”
转头问石长老道:“你带人来这里作甚?”
他想到对方此行八成与灵儿有关,一股郁气从心间升起,言语也变得生硬起来。 “石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替他那劳什子大王把圣女捉回去!”
一个清丽的声音忽道。 话音甫落,三位身穿白衣,手持法杖的苗女走了进来。领头一女面容娇媚,嘴角含笑,看上去三十岁出头。方才说话之人正是她。 三女走到众人身前,向李大娘和李逍遥行了一礼,领头女子道:“我是白苗族盖罗娇,见过李大婶,见过李少侠!”
李大娘与李逍遥分别回礼。 石长老冷声道:“盖罗娇,你来这里干什么?”
盖罗娇笑道:“你还没回答人家的话,反倒问起我来。”
顿了顿,又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乃是代表白苗全族,请圣女回去继任大祭司之位。”
石长老怒道:“什么圣女?哪里来的圣女?此处只有一位公主,乃是大王唯一的子嗣。老夫受大王所差,特来请公主回返南诏国,商量继承王位之事。”
盖罗娇“哦”了一声,面露惊容,道:“他要退位了么?倒也应该!省得害人害己!可是圣女乃是我白苗族之人,合族钦定的大祭司,恐怕无法继承什么王位。我瞧石虎你就不错,不如你跟巫王商量一下,让他把王位传给你吧!”
石长老大怒,喝道:“胡说八道!给我死来!”
晃身上前,扬起手掌,一股炎炎热浪骤起,便向盖罗娇击去。 盖罗娇横起法杖,冷笑道:“说不过便动手么!?”
说话间杖身蒙上一层冰霜,散发阵阵森寒之气。 眼看两人即将动手,一道身影倏地挤入两人之间,分出双掌。一掌与石长老相交,另一掌击在法杖之间。两道强力风卷倏忽而至,带动得石长老和盖罗娇站立不住,分向两边退去,本已蓄势待发的灵力亦被击得散去。 两人站定之后讶然抬头,发现那人正是逍遥。此时后者已收回手掌,左右瞥了两人一眼,冷声道:“要打出去打,这是客栈,不是打架的地方!”
李大娘亦走上前来,道:“逍遥说得不错!你们要是住店,我欢迎。若是闹事,就赶紧出去,我们小本买卖小店,招待不起诸位大爷!”
石长老忙道:“是老夫失礼了。还请两位勿怪!只是我身负王命,还请李少侠代为引荐公主,让我……” 李逍遥打断道:“关我何事?”
石长老一怔,道:“什么?”
李逍遥嗤笑一声,道:“我确实知道灵儿所在之地,但我凭什么带你去?”
石长老急道:“这是大王的心愿,大王乃是公主的亲身父亲!”
李逍遥道:“之前想杀妻子女儿,后来又对女儿不管不顾的父亲?”
石长老不禁哑然。 盖罗娇拍掌叫好,道:“少侠说得对!那巫王就是毫无情义之辈,圣女万万不可去见他,不然性命堪忧!”
石长老森然道:“盖罗娇,你想死么?”
盖罗娇面露惊恐之色,眼中却带着调侃的笑意,拍着高耸的胸脯道:“吓死奴家了!你们黑苗都是这么凶神恶煞的,让圣女跟了你们去,岂有好下场?”
石长老大喝道:“你!”
李逍遥皱眉道:“不必吵了!大清早的便扰得四邻不安!你们到底住不住店?不住就出去!”
石长老闻言心中一惊,刚欲开口,盖罗娇已是抢着道:“住呀,当然要住,给我们三个人开两个房间。”
李逍遥点头道:“好吧,你们就住甲乙两号房。”
石长老慢了一步,独目中眼珠一转,道:“也请李少侠给我们三人开两间房。”
李逍遥摇头道:“只剩丙号一间房了。”
石长老身后一位苗人叫道:“胡说,我看见楼上有四间房!”
李逍遥瞥了他一眼,道:“有一间是我住的,要不要也租给你?”
苗人点头道:“好……”却被石长老阻住,道:“一间就一间。”
李逍遥道:“房间门楣上就刻有房号,都自己上去吧。对了,先把房钱付了,每间房一天一百文。”
方才说话的苗人怒道:“这么贵!你宰人么?”
他还想说话,已被石长老一巴掌拍在头顶,怒道:“你给我闭嘴!”
随即转向逍遥,从怀中取出些碎银,交给逍遥。 逍遥颠了颠手上银两,道:“这些够你们住三个月了。都给我么?”
石长老笑道:“我们宿期未定,如果不够再行补交,如果够了,剩下的银钱便算是赏……那个一点心意。”
李逍遥露出微笑,道:“那就多谢几位客官了。”
石长老点点头,冲身后两位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往楼上走去。 盖罗娇带着两位苗女,也来到逍遥近前,在其手心放下一锭银子,娇笑道:“我们白苗族可比黑苗族大方得多哦!”
说罢亦向楼上行去。 她身后跟着两位苗女,一位个子高些,面容清冷,目不斜视;另一位身材较小,面容白嫩可爱。她经过逍遥身边时,看了后者一眼,目中闪过好奇之色。 等到众苗人去往各自房间,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大娘来至逍遥近前,先是抓过逍遥手中银两收好,随后小声道:“这些人都在打灵儿的主意,为何要收容他们?”
李逍遥冷哼一声,道:“与其让他们在外间乱跑闹事,还不如就近监视。在婶婶和我眼皮底下,谅他们也玩不出花来。”
李大娘点头,同意逍遥的论断,又道:“我要通知灵月宫主一声,让她对此有所防范。你就留在客栈看住这些人。”
李逍遥闻言称好。于是李大娘匆匆离开客栈,往码头方向而去。 李大娘走后不久,陆续有客人前来打尖住店,俱被逍遥以“南疆的苗人包下客栈”为由劝走。又过些时,盖罗娇手下的娇小苗女咚咚咚下得楼来,对坐在门口柜台处的逍遥道:“店家,我们要吃饭!”
李逍遥瞥了她一眼,道:“厨下有米有菜,自己做吧。”
娇小苗女嗔道:“哪有让住店客人自己做饭的?!”
李逍遥道:“那要看是什么客人,如你们这般恶客,有的吃就不错了。”
娇小苗女哼了一声,便要往门外走去,却被逍遥拦住,道:“在我婶婶回来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娇小苗女大怒,当即举起手中法杖,却见楼上甲字号房门开启,盖罗娇探身出来,厉声道:“阿奴,回来!”
叫做阿奴的少女转身冲盖罗娇道:“盖阿姨,他太过分了!”
话语中带有无限委屈之意。 盖罗娇缓缓道:“我说,回来!”
阿奴望着盖罗娇锋锐的眼神,“哦”了一声,悻悻往楼上走去,进入甲字号房后,门扉从内关闭。出现了这一插曲后,客栈内安静下来,无论是住着白苗族三女的甲、乙号房,还是住着黑苗族三人的丙号房,门户都紧紧关着,半点动静都无。 时近正午时,大门处忽然传来“砰砰”的撞动声响,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从彼处传来。逍遥起身开门,却见一只白色的小纸鹤飞了进来,围绕他转了两圈,最后停落在他张开的手掌之上。 李逍遥轻点纸鹤尖喙,灵儿熟悉的声音响起:“逍遥哥哥,你带着黑苗族和白苗族的人来仙灵岛吧,就去山神庙那里,火凤凰会去接你们。”
话音落下,纸鹤便化作点点荧光散去。 李逍遥闻言眉头紧皱,他亲身看住苗族众人,李大娘又赶往仙灵岛报信,就是不愿众苗人打扰灵儿的平静生活,令其深陷南诏国的漩涡之中。可如今灵儿亲自传话,要见众苗人,分明与他所想背道而驰。 李逍遥面露犹豫之色,暗道:“莫非所谓命运真的存在?不然为何绕了一个大圈,灵儿还要与南绍国牵连上?我该不该阻止这些人上岛呢?”
他转念又想:“该来的总会来,躲也不是办法,不如且去面对。反正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灵儿陷入原剧情那般境地!”
他主意已定,便仰头喝道:“既然已经听到那些话,就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楼上三间房的门户便即打开,盖罗娇、石长老等人的身影纷纷出现。石长老咳嗽一声,道:“方才那声音就是公主么,果然是长大了,大王知道必会由衷欣慰。”
盖罗娇笑道:“纸鹤传音用得不错,灵力水平就此等年纪而论,算是顶尖。石虎,再过几年,圣女的法力就赶上前圣女了,你们大王到时又该将其视为威胁,睡不着觉了!”
石虎冷哼道:“胡说八道!”
说话之间,几人都下了楼,来至逍遥近前。 李逍遥冷声道:“你们既已听清了方才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跟我去后山山神庙便是。只是有一点需提醒你们:火凤凰只能载动三人,除我之外,你们每方只能选一人前去。”
石虎道:“好,老夫算一个。”
盖罗娇斜睨石虎一眼,笑道:“那奴家也算一个。”
只有阿奴撇了撇嘴,一脸失望之色。 李逍遥不置可否,转身便往门外走去。石虎和盖罗娇各自嘱咐手下待在客栈等待消息,跟在李逍遥身后,转向十里坡山神庙。 话不赘述,三人来至山神庙前空地,便听天上清鸣之声,火凤凰从天而降,来至几人面前停住。三人先后跃至其背上坐好,逍遥在前,盖罗娇居中,石虎在后。火凤凰又是长鸣一声,展翅飞起,排空而上,如风驰电掣一般,向仙灵岛而去。 其间三人都未说话。李逍遥眺望前方,面无表情;盖罗娇嘴角带笑,眼珠直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石虎目光凝重,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有临行前巫王交给自己的令牌。巫王当时的殷切嘱托再次浮现出来:一定要把公主带回来!孤王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火凤凰速度极快,未过多久,便来至仙灵岛的上空,一路飞过密林荷塘,越过果林桃林,随即向下俯降,正好落在一座典雅秀丽的宫殿前面的广场之上。这座宫殿便是水月宫了。 此时三人俱从凤凰背上下来,宫门处则有白衣婢女迎接,将三人引入殿中。 此时大殿内除了侍立各处的婢女外,头前座位上坐了一位青衫女子,正是灵月宫主,而李大娘和灵儿分别坐在两边。 李逍遥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很自然地坐在灵儿旁边。却发现后者面色苍白,低垂着头,两只手不断玩弄着衣角。逍遥执起灵儿的纤手,发现其寒冷若冰,不禁心中一痛。 石虎和盖罗娇却有些尴尬,因为大殿中众人的视线俱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其中充斥着审视之意,并无一人为他们让座。 现场静了一会儿,灵月开口道:“不知二位不远千里来至敝处,有何贵干呢?”
说着话示意侍女,引着二人落座,奉上茶来。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座位上。石虎抢先道:“老夫受巫王所命,前来请敝国公主返回南诏,还请灵月宫主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