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志诚的偏执令李悦华头疼，便岔开话题，让他去试做好的衣裳。严志诚讶然：“就这一会儿，都做好了？”

他根本不知道布料是早就裁好的，只是今天拿出来缝制。衣裳只做了上衣，裤子裁了还没缝。才结婚那阵子，她也给他做过，不但给他做，还给一大家子老少七八口人都做了一身。所以根本不用给他们量尺寸，略略看一眼，尺码全在心中。衬衫很合身，严志诚身材标准，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服架子，又长了一副奶油小生脸。他把衬衫扣子全部扣好，李悦华就“扑哧”笑了，严志诚诧异的用眼神询问。李悦华伸手替他解开上面的两颗扣子道：“你呀，把扣子都扣上了，大夏天的不热吗？”

心里却暗忖，他不开口不笑，这副样子倒穿出了禁欲系霸总的味道。严志诚羞涩地笑了：“我试试扣子能不能扣上，是挺热的。我穿上怎么样？”

媳妇亲手做的，再热也要穿的。李悦华把他拉到大柜跟前，那上面抵着个比人头大一点的圆形镜子，镜子上有些斑驳，但不影响使用。严志诚左右晃动，李悦华喊他：“你别站这么近，站远些，就可以看到上半身。”

严志诚依言看毕，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媳妇儿，你做得跟外面店里买得一样！”

“是吗？你看，这是我给妞妞做的小白兔裙子，好看吧？”

李悦华得意地把那件刚完成的裙子撑开，给严志诚看。八十年代初期人们的衣服基本上不讲究贴身显曲线，样子色泽质地单一没有变化，农村里更是如此。但87年时，城里碎花连衣裙的颜色已经变得鲜艳了，商店里好看的成衣不少但贵。牛仔布料出现在大城市的街头，只是穿得人极少。蝙蝠衫，喇叭裤，蛤蟆镜成了全国流行元素。李悦华用买的白确良布料给妞妞做了一条白裙子一件蝙蝠衫，裙子是娃娃领，中间装饰着两颗鲜红透亮的圆扣子，给白裙子增色不少。严志诚看李悦华的眼神逐渐热烈起来，他媳妇有多能干啊！田里家里，里里外外样样在行，会做衣服，会挣钱，还识得山里那些菌菇的名贵品种。这次回来，媳妇给他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媳妇说包个山头种果树也未尝不可，只是困难重重，自己又不能长期在家帮她。如果申请往回调动呢？试完衣服，李悦华催着严志诚一起去镇上的药房，带上她装好那些样品。因为来回也就半小时的路程，所以他们把石头妞妞锁在了家里。两人骑着自行车出村子，村头树下乘凉的懒汉和不下地的婆娘们，羡慕妒忌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李悦华。有不甘心的扬声招呼。“严家小三，又带你媳妇儿进城？一个老爷们，天天围着个娘儿们转，你怂不怂啊？”

这话引来了一串嘲笑声。李悦华抬眼，见说话的人是寒山村老赖刘铁锤，村长吴德海的外甥。她恼了跳下车，扭着腰走过去，瞪眼回怼：“他是我男人，不围着我转，难道还围着你转不成？那你也得是个大姑娘才行啊？”

她用鄙夷的眼神把他上下又扫一遍：“可惜就你这样的，就是变成一个雌的，连我家二妮都赶不上，别说你还是个雄的。不过，她倒是和你最配！”

李悦华这话没带一个脏字，却明里暗里把刘铁锤和严二妮都骂了。一群没文化的愚民，在他们出了村头才反应过来，刘铁锤暴躁的声音传得很远。李悦华欢快的笑声随着闷躁的风凝在空中，严志诚跟着低低的笑。“嗳，人家骂你怂，你就不回一句？”

严志诚乐了：“媳妇儿，你骂他畜生也罢了，干嘛把二姐带上？”

李悦华不想告诉他为什么，傲娇的一昂头：“我高兴！”

严志诚觉得牙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