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法华寺天气很好,钟声悠扬,让人听着便觉得心旷神怡。燕王提前让人朝法华寺递了消息,故而此刻看不见多少其他香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法华寺,便立刻有小道童上前接待,将其迎进了寺内。燕王虽是邕宁城最高主宰,但他态度并不倨傲,反而带着几分谦和敬畏,与法华寺中的道童和道长都比较熟稔。但永和郡主则不同。她原本便骄奢霸道,对礼佛问卦并不感兴趣;此时燕王大清早逼着她上法华寺,扰了她清梦,正一肚子火气。似乎满脸都写着"我很愤怒,别来惹我"。燕王见她这副表情,低声呵斥了一句:“你平日里娇纵跋扈便罢了,但若敢在这里乱来,本王定然饶不了你。”
听见这话,永和郡主内心很是不满。当即翻了个白眼,垮下了脸庞,可她了解燕王,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父王,我保证这一路上都装聋作哑,一句话也不说。”
燕王不满她的态度,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再次叮嘱了她一阵;转头便同法华寺的住持笑着交谈起来。“缘木道长,本王听说你们寺中近几日来了一位隐士不出的得道高人,本事极其了得,求仙卜卦、算命问姻缘样样精通,可是真事?”
身着一袭素色道袍、手拿拂尘,满脸散发着和善光芒的中年道人双眼不由放光,神色虔诚而又崇敬。他对着寺中的某一个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礼,目光轻轻扫过人群中的赵舒志,神色狂热、激动不已地说:“燕王所指乃是小道的师叔祖——太一真人吧?”
“师叔祖?”
燕王一惊,诧异地问道,“缘木道长在此十多年,本王倒从未听过你的师叔祖。”
缘木道长神色微微闪动,随后一本正经的解释:“小道的师叔祖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一直苦心钻研道法,意图飞升成仙。他早已不问世事,但如今见天下即将大乱,掐指算出世间恐有大劫,因此破例出山。”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态度越发恭敬。“原本师叔祖并不想插手权贵,但小道与王爷认识已久,交情颇深,这才敢大着胆子为王爷求来了一个与师叔祖会面的机会。王爷待会儿见了人,可一定要恭敬些,以免惹恼了师叔祖。”
跟在燕王身旁的永和郡主听到这话当即嗤笑一声,张嘴便想怒斥他,结果燕王一记冰冷的目光射了过去,她只能悻悻然闭嘴。燕王旋即对缘木道长露出了一抹歉意,肃然起敬,回了一礼。“小女顽劣不懂事,冒犯了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画锋一转,又诚挚道谢:“多谢道长提点。”
缘木道长逐渐收敛笑意,意味深长地盯着永和郡主好了一会儿,这才不咸不淡地说:“我倒是不介意,但若令媛等会儿到了师叔祖面前还如此不懂规矩,少不得有苦头吃。”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又与赵舒志的视线相接。永和郡主这几日接连吃瘪,心中本就窝火。听见缘木道长这丝毫不留颜面的话,当即发怒:“你这牛鼻子老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本郡主?你信不信——”“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永和郡主不可置信的捂着红肿的脸,对上了燕王那黑如锅底的脸。缘木道长有些意外,不由窃喜。倏尔目光一转,当起了和事佬。“王爷不必动怒,郡主身份高贵,性子骄纵一些在所难免。日后好好管教就可,无须这般严厉。”
燕王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永和郡主,丢了脸面,失了身份。于是当即放缓了脸色,顺着台阶下。“缘木道长说得极是。在这神圣之地,确实不应喧哗动怒。”
说完,他又狠狠瞪了一眼永和郡主,目光中带着威胁:“还不赶紧向缘木道长道歉?”
永和郡主气的浑身发抖,攥在一起的五指都将掌心掐出了血痕。她紧紧咬着唇,最后咬牙切齿:“本郡主一时失言,还望道长见谅。”
缘木道长笑眯眯地看着她,“好说好说。”
眼角的余光看到赵舒志偷偷对他比了个满意的手势。见此,缘木道长的笑容越发深邃真诚。赵舒志看着气得跳脚、敢怒不敢言的永和郡主,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总算是出了口气。此事揭过,缘木道长便领着燕王到了"太一真人"的禅房外。还未开口求见,禅房大门无风自动打开。同时,一道年轻却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贵客既已到,还请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