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洒下投影,楚侯府的院内传来花香。秋悄无声息的来了,染红了枫叶,院内种了几棵桂树开花了,传来阵阵飘香。楚宁躺在床上悠悠转醒,身上的伤口被细致地洒满了药粉,白色布条缠绕着歪歪扭扭,甚至打了蝴蝶结。她无奈一笑,知道是新桃上的药。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暂时起不了身,只要一动,胸口就像裂开了一样。好难受。楚宁想着,上次受这种伤,是她历经千辛万苦,带兵打仗,结果关键时刻被南宫冥推出去当人质。楚宁喉咙干渴,忍不住咳了几声,守门的新桃摇摇欲睡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进屋。“小姐,你醒了!”
她边说边端起茶杯,给楚宁倒了一杯温水,水是一个时辰前她专门烧的,放凉了就是怕楚宁醒了口渴。她动作轻柔地扶起楚宁,把茶杯举到嘴边,“小姐,慢点喝,我怕你伤口裂开了。”
楚宁笑了笑,抿了一大口温水,润了润嗓子,这时能说出话来,“新桃,辛苦你了。”
新桃顿时眼泪汪汪,“小姐,新桃好担心你,害怕你会……会就这样没了……”“万一到时候只剩下奴婢一个人该怎么办呀!”
她说着说着,差点哭出来,眼泪蓄满眼眶。“别哭。”
楚宁自重生回来后,就没说过这样温柔的话,她抚去新桃眼角的泪,问道:“爹娘可有来看望我?或者问我去哪里没?”
新桃如实回答,“小姐,没,侯爷和侯爷夫人都没来过,也没过问你的事。”
楚宁心中明了。想必是上次驱邪,认为她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这副身体吧。她明明是楚宁,又不被认为是楚宁。可笑可笑。新桃见楚宁一时激动起来,连忙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润润嗓子。“小姐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没生气。”
楚宁见新桃误会了,解释道:“恐怕爹娘认为我是孤魂野鬼,我心中伤心。”
新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大叫道:“小姐就是小姐,哪是什么孤魂野鬼!分明是小姐回到燕京没几年,侯爷和夫人觉得生分呢!”
不然也不会做出替嫁这种事……新桃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又道:“如果老侯爷在府中就好了,可惜老夫人去得早,不然老夫人定会心疼小姐!”
“老夫人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姐了呢!”
新桃这一提,提起了楚宁的伤心事。她抿了抿唇,喃喃一句,“如果祖母在,侯府定不会名存实亡。”
祖母那么厉害的人,当初管着吕氏,吕氏不至于像如今犯蠢犯得这么彻底,单单十二个时辰围着楚明清转就算了,整个府中甚至交给楚晚晚来操持。这些年府中花销这么大,如果不是洛水一脉的族老们给他们寄钱,整个楚侯府早就运转不下去了。楚宁不由得说了一句,“洛水那边来信了吗?”
新桃不解,“小姐,哪里来的信啊?”
楚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是时间还没有到,洛水族老们寄信是在秋猎后一段时间,楚家出了点事,才求助了侯府。可惜当时的侯府是楚明清当家,他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把银两花的差不多,这么多年洛水族老寄过去的钱一分都没有存下。楚晚晚和吕氏整日胭脂水粉、布匹发簪大批大批的买,楚明清哪能有这么供奉?他顶多月俸百两银子。楚宁想到此处,问了新桃,“府中还是夫人掌家吗?”
新桃说:“小姐,你可忘啦?之前是晚晚小姐掌家,自从晚晚小姐出嫁后,带走了侯府半数之多的银子做陪嫁,现在是关管家在管理侯府财务。”
“关管家掌府内事务,倒也不错。”
楚宁道。关管家这人算得了账簿,知人善用,是个不错的好帮手,暂时可以一用。不过,吕氏这下是清闲不得了,楚晚晚带走了大半银两,府中开销锐减,处处都讲究节约。现在的吕氏是连锦衣玉食都吃不起了。楚宁笑得畅快。吕氏受点苦也好,若是她聪慧一些,也不会在前世做出糊涂事不肯悔改。甚至和楚明清出了馊主意,让她代替楚晚晚嫁给南宫冥。楚宁想起前世楚晚晚的那场闹剧,起了看好戏的心思。不知道楚晚晚没有她这个挡箭牌,要怎么收场,她期待这件事许久,重生后她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替嫁是楚晚晚她不想嫁!她身旁好几个男人,南宫冥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南宫冥动了情,待楚晚晚极好,视她为白月光般纯洁无瑕,哪知楚晚晚没料到南宫冥会直接向圣上提出成亲。楚晚晚准备不及,没跟其他人断了个干净,这件事私底下可是查得到,其余几人可都是燕京城内还算不错的人家,跟楚侯府相比,楚晚晚算得上高攀一二。想此,楚宁不着急,她坐在床沿,新桃给她捏肩捶背。她抬头望着窗外天色,秋风拂过,暗道:秋猎快来了,燕京本就是一团混水,只怕秋猎会让其变得更加混乱。这场秋猎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其他国家的人也会来观摩南越国,少不了冷嘲热讽。前世,南宫冥就是在秋猎脱颖而出,留给其他人一个好印象,就连圣上都开始对南宫冥关注起来,赞赏有加。除了她,没人知道南宫冥极端的自私狠毒,伪装得真好啊。不过幸好,她早就有了对策。楚宁勾唇一笑,那张冷静淡然的脸染上了一股肃杀之气。等她伤好了,定要看看南宫冥没她的帮助,到底是什么一个货色。前世南宫冥表面对她假意宠爱,哄得她终于舍得放手一搏,倾尽侯府所有资源,为他拼出一个前程,才让所有人被南宫冥所惊艳。她倒是要看看,楚晚晚是如何扶持南宫冥走上前世那种位置。这一次别想拉着楚侯府坠入那无尽深渊。